老太太的目光越过张强,急切地投向车厢深处,仿佛在搜寻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:“就要那种…最鲜亮、最厚实的…做老衣裳用的…” 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张强心里犯嘀咕,但还是转身,在车厢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货物中翻找起来。布料被挤压得不成样子,他扯出一块颜色最接近大红、质地相对厚实些的涤纶布,抖开一角,凑到车窗边给老太太看:“您看这个成不?就这个最红了。”
老太太伸出枯瘦得如同树枝般的手,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布料,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张强的手背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那触感,像冰冷的铁。
“就它…就它吧…”老太太点点头,声音里似乎透出一丝满意,又像是某种沉重的叹息。她颤巍巍地从斜襟褂子那深不见底的内袋里摸索着,好一会儿,才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。那钞票的纸张已经发黄发脆,印着张强只在小时候爷爷的旧钱包里见过的工农兵头像图案——是早已停止流通的第二套人民币!
张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下巴差点掉到方向盘上:“大…大妈!您这钱…这钱早就不用了!现在都花这个!”他赶紧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粉红色百元钞票,指着上面的毛爷爷头像,“您拿这个去买东西,谁都不收啊!”他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。
老太太却像是没听见,固执地把那几张旧钞票往张强手里塞:“拿着…够不够?不够我还有…”她的手劲大得惊人,冰凉的指尖紧紧攥着张强的手腕,那力道根本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。
张强心里发毛,手腕被捏得生疼,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。这老太太不对劲!太邪门了!他使劲想把手抽回来,嘴里胡乱应付着:“够…够了够了!这布不值钱!大妈,您拿着布赶紧回去吧,雨太大了!”他几乎是抢一般地抓过那几张旧得发脆的钞票,看都不敢细看,胡乱塞进裤兜,同时把那卷红布一股脑儿塞出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