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才知道,那井里是个民工,他和往常一样,钻到暖气沟里睡觉。那天夜里冷,他又喝了点酒,哪曾想,电厂出了事故,暖气沟成了冰窖,但他浑然不知,就钻进了供热管道,倒头就睡。往常管道里暖烘烘的,能抵过外头的风雪。可是锅炉一停,管里的余温几个钟头就散透了,他就那么在睡梦里,被冻僵了。
那三天,大连的街面上少见笑模样,连卖早点的摊子都比往常收得早。直到第四天早上,我路过厂区,听见锅炉房那边传来熟悉的轰鸣声,这才松了口气。
学员们重新回到教室时,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。我拿起那张灭火保护系统图,开始讲课,底下没人交头接耳,连笔尖划过纸的声音都听得真真的。
我指着图上的回路节点,说:“上次讲到这,这火焰检测器要是出故障,,本来锅炉已经灭火,还是它没有检测出来,大量的煤粉源源不断地进入炉膛,刚灭火的炉膛温度千℃以上,炉膛内存集的煤粉很快达到燃点温度,产生爆燃,它的威力等同于爆炸,锅炉水冷壁被炸开,火焰窜出炉膛,严重时引起大火,造成人员伤亡和发电设备损毁。”
我接着说:“炉膛保护系统的作用不言而喻,我们热工人员的工作,就是保证这些保护正常投入和运行,责任重于泰山。”
没人走神,连后排平时爱打瞌睡的老周师傅都直着脖子听。窗外的雪还没停,但教室里好像比那天更暖了些,只是没人再敢忽略暖气片上那点温度,是多少人盼着、守着才回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