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有南笙和江祭司一起上手,也足足忙了一个多钟头,灵气几近耗尽,才终于把伤势彻底稳住。
夏桐蹲在药桶边,一寸一寸给夫人擦身子。
夏桐替她梳头,木梳刚碰到湿发,便察觉那发丝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柔顺。
她低着头,一梳一梳,动作缓慢,可季婉也一动不动。
夏桐擦着擦着,不知怎么的,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。
夫人一向对她特别好。
不是主仆之礼,而是真真正正的疼爱。
怎么忽然间,就变成这样了呢?
躺在这里,一动不动,像是睡着了,却又冷得吓人,连指尖都像冰块一样。
夏桐其实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小女鬼,在鬼域待的日子不长,也就一百年出头。
百年前因病夭折,魂魄流落阴司,被季婉带回府中收留,才有了归处。
她不懂什么高深法术,也不通人心险恶,只知道夫人对她好,她便要一心一意护着夫人。
等收拾妥当,萧亦琅也回来了。
他一路疾行,连气息都还未平复。
一进门,目光便直直落在床上的季婉身上。
他脚步猛地一顿,整个人差点站不稳。
江祭司慢慢抬起手,将季婉冰凉的手掌握在自己掌心。
“夫人的魂现在困在迷域里。那是生与死之间的一片虚妄之境,意识断续,记忆零散,找不到归途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怒意,“廖凯翔这次是真下了狠手。他不仅在剑上设了咒,还抹了毒。那咒是‘离魂钉’,专破魂脉,一触即钉,将魂魄硬生生从肉身里逼出去。而那毒,名为‘蚀心蛊’,顺着伤口渗入血脉,一点一点腐蚀生机。”
“先用咒把魂给钉住、逼出去,再让毒液渗进每一处伤口。双管齐下,就是为了让她死得彻底。”
“要不是我早备了那一大桶解毒药,又是在阴气最盛的子时熬制,药性才能压住毒素,再加上南笙拼了命地用鬼力护住她的心脉,这毒根本压不住。”
“没有这一步,伤口再怎么治,灵力再强,也不可能愈合。因为,她的魂都不在了。”
南笙听得拳头捏得咯咯响,。
“难怪一个伤口,咱们俩合力救治,竟然忙活了这么久都未能见效。原来根本不是普通的伤!廖凯翔这个畜生!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夫人活下来!”
江祭司眼中闪过一丝寒意。
“他巴不得夫人死,却又怕她真的死了之后,魂还能被我们寻回来,重新续命。所以他才用了这种阴毒无比的手段。这毒极为猛烈,一旦入体,便会飞快腐蚀血肉与筋骨,连经脉都会被慢慢啃噬。”
“若是肉身彻底烂掉,就算我们拼死把夫人的魂魄从幽冥深处带回来,也毫无意义,因为魂魄若无归处,只能在虚空之中飘荡,最终烟消云散,形神俱灭。”
萧亦琅一听这话,双眼瞬间布满血丝。
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季婉平日温柔的笑容。
此刻却要因那卑劣之人的阴谋而魂飞魄散,这怎能让他不怒?
江祭司嘴唇微动,终究只是低声叹了口气。
“夫人要是真出了事,王爷绝不会坐视不管。以他对夫人的感情,必定会不顾一切亲自前往迷域,哪怕明知是死路,也会闯进去寻她。可要是小王爷再进一次迷域……”
“那就真没人能救他回来了。迷域无情,入者难出,第二次踏入,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。”
“廖凯翔这一局,设得太狠,太毒。步步为营,诱我们入局。要不是我们提前察觉了,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,都逃不掉,全得栽在他手里,沦为他阴谋的祭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