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爬到头顶时,青纱帐里传来马蹄声。六个日军骑兵顺着山道往上走,领头的军官举着望远镜,镜片反射的阳光在玉米叶上晃来晃去。他们的长枪斜挎在肩上,枪身上的"三八式"铭文被汗水擦得发亮,马靴上的马刺挂着个小牌子,上面刻着"关东军情报部"的字样——与步鹰在山洞里发现的笔记本封面完全相同。
"他们在测绘地图。"步鹰拽着燕彪往玉米深处钻,青纱帐的叶子划过脸颊,留下火辣辣的疼,"那个军官手里的图纸,画的是临河集到黑风口的路线,红笔标着的应该是炮位。"燕彪的步枪准星锁定在日军的望远镜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——临河集的血案还没了结,这些日本人又带着枪炮闯进关东山,算盘打得比奉军还精。
日军在鹰嘴崖的了望台停下。领头的军官展开图纸,用铅笔在上面勾画,旁边的士兵往岩石上钉木桩,桩头缠着红布条,与去年花脸狼标记粮仓的手法如出一辙。突然,一个士兵发现了地上的奉军尸体,大喊着拔出东洋刀,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,劈向旁边的玉米秆——青纱帐哗啦倒下片,露出燕双鹰藏身处的衣角。
"走!"步鹰突然拽起燕彪往山坡下滚,玉米叶在脸上划出细密的血痕。日军的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,打在岩石上溅起火星,领头军官的呼喊声带着浓重的东洋口音,混着枪声在山谷里回荡。燕双鹰抱着铁皮罐头钻进石缝,怀里的怀表被撞得叮当响,表盖内侧的日军行进路线图在慌乱中蹭掉了半角。
滚到半山腰的灌木丛后,燕彪突然转身射击。子弹打在日军的马腿上,那畜生嘶鸣着往山下冲,把骑兵甩在岩石上,脑浆溅在测绘图纸上,染红了标注的炮位符号。步鹰趁机扔出颗手榴弹,爆炸声震得玉米叶漫天飞,两个日军被炸得飞起来,落在青纱帐里没了动静。但剩下的三个日军很快架起机枪,子弹像雨点似的扫过来,把灌木丛打得簌簌作响。
混战中,燕彪的后背被弹片划伤。血顺着衬衣渗出来,把怀表的表链染得通红。他滚到岩石后面换弹匣,看见那个领头的日军军官正往望远镜里装镜片,帆布背带上的樱花纹在血渍里显得格外刺眼。步鹰突然吹了声口哨,从侧面的石缝里射出支毒箭,正中军官的咽喉,那家伙捂着脖子倒下时,手里的图纸飘落在地,被风吹向燕彪藏身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