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津南还浸在雾里,林阳拖着行李箱走进老姑家小院时,听见厨房里传来油锅里的滋滋声。老姑系着印着奥运五环的围裙,正在炸麻花:“可算回来了!你姐在津南商场值夜班,临走前还念叨‘我弟是金子,在哪儿都发光’。”油烟里飘着熟悉的天津口音,让他想起去年冬天表姐塞给他的麻花,包装袋上还印着“北京奥运合作伙伴”。
“没考上就没考上,”老姑把热乎的麻花塞进他手里,“咱大港中学缺代课老师,你三伯儿跟校长说了,明天就去试试。”麻花的热气烫得他指尖发麻,忽然想起实习时给学生们发的火炬贴纸,那些贴纸现在应该还贴在附小教室的窗台上。
“我爸呢?”他咬着麻花问。
“在炼油厂上夜班呢,”老姑擦了擦手,“知道你要回来,特意跟同事调了休,明早下班就去大港中学接你。”窗外的雾渐渐散了,能看见远处炼油厂炼塔的灯光,像几颗发红的玻璃球。他摸出玻璃球放在灶台上,球心的枫叶在油灯光下像块烧焦的炭。
“知道你为啥没考上吗?”老姑忽然说,“你三伯儿从附小打听到,人家要的是‘规规矩矩’的老师,你那套‘玻璃球教学’太野。”她把最后一根麻花捞出锅,“但咱大港的孩子就需要‘野’老师,去年有个娃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,你姐教他用火炬模型记单词,现在能读课文了。”
(四)津南商场的火炬柜台
周一大早,林阳跟着李曼走进津南商场。文创柜台前挂着“奥运精神永传承”的横幅,展柜里摆着他小说改编的绘本,旁边是表姐定制的“炼油厂火炬模型”——用工厂废料和螺栓做的,手柄刻着“夏蝉与火炬”的字样。有个穿校服的小男孩正在摸模型,手指在金属火炬上划出白印。
“这是我弟林阳,《夏蝉与火炬》的作者!”李曼拍着他的肩膀,对围观的顾客说,“大家有啥关于火炬的问题,都可以问他!”话音刚落,那个校服男孩举起手:“哥哥,书里说火炬能照亮希望,可我爸在炼油厂检修时受伤了,希望在哪儿呢?”
林阳蹲下来,从口袋里掏出玻璃球:“你看这个球心的枫叶,是我学生送的,他说里面封着我教他的第一首诗。”他把玻璃球放在男孩手心,“希望就像枫叶,就算落了,也能变成养分。你爸的希望,可能就在你记熟的每个单词里。”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,把玻璃球还给了他,球面上多了道新鲜的指纹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