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军训后的每个夜晚,似乎都是寂静凉爽的,奶茶店的霓虹灯把“茶语时光”照成暖橙色。林阳擦着收银台,指尖划过计算器上的数字——今晚卖出32杯珍珠奶茶、17杯焦糖玛奇朵,小数点后的零头像极了妈妈烙饼时数的“一张、两张、三张”。
“稳哥,帮我递下奶精罐!”张野在吧台晃着雪克杯,奶精泡沫溅在围裙上,“今儿赵磊送外卖看见松鼠了!就在银杏林的老树上,肥嘟嘟的,跟咱军训发的豆沙包似的!” 林阳转身时,看见玻璃门上映着自己的影子——军训服外套搭在椅背上,里面的白色T恤领口,妈妈绣的“稳”字正沾着奶茶香。
老板娘端着刚熬好的珍珠锅走过,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:“小林啊,刚才那个穿白卫衣的姑娘又来了,你咋没跟人家多说两句?” 话音未落,门铃“叮铃”响起,苏禾抱着课本推门进来,银杏叶挂饰在灯光下晃成小扇子:“一杯热奶茶,少糖。”
林阳的指尖在收银机上顿了顿。苏禾的课本封面是《中国现代散文选》,他忽然想起晨跑时她递来的银杏叶,叶脉上的“早”字此刻应该躺在他的《现代汉语》里,和田螺壳一起,压着昨夜爸爸发来的“妈妈复查顺利”的短信。
“给,”他把奶茶杯推过去,杯壁上凝着水珠,“张野说东边小湖旁的银杏林有松鼠,明天晨跑说不定能看见。” 苏禾接杯子时,指尖在他掌心碰了碰,像片银杏叶掠过水面:“你还真信他?上次他说‘奶茶喝多了能看见彩虹’,结果陈默喝到胃胀。” 话虽这么说,眼里却闪着笑,转身时,课本里掉出片金黄的叶子——是今天新捡的,叶脉比上次的更清晰。
夜里打烊前,赵磊抱着空外卖箱冲进来,帆布包上沾着银杏叶:“稳哥!我亲眼看见松鼠了!灰扑扑的,蹲在树杈上啃松果,跟小五画的‘小蛇女’似的歪脑袋!” 张野笑得趴在吧台上,雪克杯差点掉进冰桶:“可拉倒吧,小五画的那是‘歪脖子树精’——稳哥,明儿咱带点面包屑去,说不定能把松鼠引下来!”
回宿舍的路上,林阳摸着口袋里的田螺壳。奶茶店的霓虹灯渐次熄灭,只剩校徽在教学楼顶闪着微光,像极了妈妈围裙上的旧钢笔尖。手机震了震,是二姐发来的彩信:小五举着他的旧校服,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银杏叶,配文“老四快看!小五说这是‘稳哥牌’书签”。
楼道里飘着陈默煮的泡面香。林阳推开门,看见张野正把面包屑装进水杯,陈默在笔记本上画“松鼠喂食路线图”,赵磊抱着枕头念叨“松鼠爱吃坚果还是面包”——忽然觉得,这个夜晚的奶茶香、舍友的笑闹、甚至明天清晨的松鼠幻想,都成了他异乡生活的“固定配方”,像奶茶里的珍珠,QQ弹弹,裹着温暖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