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好仃轻轻按下那个控制台上被磨得发亮的红色按钮,刹那间,原本在控制室里此起彼伏、如同交响乐中杂乱鼓点般的仪器嗡鸣声,仿佛被一只无形却轻柔的手轻轻抚过,短暂地停了一瞬。这短暂的寂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,让刘好仃的心脏都不自觉地提了起来。他紧紧盯着显示屏,那上面那根代表着温度的曲线,此刻就像是被一双无形却温柔至极的手缓缓压平。原本剧烈起伏、如同奔腾山涧般的波峰波谷,渐渐舒缓下来,像是被驯服的野马,趋于一条平稳的直线。
与此同时,旁边闪烁不停的排放数值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,稳稳地停在了197这个数字上,仿佛真的被人轻轻按住了一般,一动不动。刘好仃那修长却带着岁月痕迹的手指,仿佛与按钮有了某种微妙的感应,从按钮上缓缓收了回来。指尖还残留着按钮微微的反馈感,那感觉像是电流留下的酥麻,又像是多年与机器默契对话后,机器传递给他的独特触感,仿佛在诉说着机器这些年来的故事和努力。
他没说话,只是微微垂下眼眸,把目光从屏幕移到桌角那本摊开的日志上。那本日志就像是他职业生涯的忠实记录者,纸张已经微微泛黄,边缘还有些卷曲,像是岁月老人轻轻抚摸过的痕迹。每一页上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每一次操作、每一次决策的点点滴滴,有成功的喜悦,也有失败的沮丧,但更多的是他在面对各种难题时冷静的思考和果断的决策。
他正准备拿起笔,记下这轮调节的最终参数,为这次调节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。然而,就在这时,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,震动声在安静的控制室里显得格外突兀,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,打破了这份宁静。
他微微皱眉,心中涌起一丝疑惑。在这紧张的工作时刻,会是谁打来电话呢?他伸手掏出手机,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,归属地显示是东莞。东莞,这个地方在他职业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太多交集,就像一个模糊的影子,偶尔在记忆的角落里闪过。但此刻这通电话却像是一颗石子,投入了他原本平静的工作湖面,激起了一圈圈涟漪。
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,然后接起电话,声音不高,带着一种工作时的沉稳:“刘好仃。”
“刘师傅,我是宏远幕墙的小陈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语速很快,像是带着一股焦急的劲儿,仿佛火烧眉毛一般,“咱们刚收到你们环保验收通过的消息,恭喜啊!但现在有个急事——我们接了个地标项目,甲方要求用五种不同厚度的玻璃,都要带防爆涂层,样品三日内必须送到。刘师傅,您看这事儿可咋办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