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芳迅速打开文档,新建一页:“要不要列个清单?把各市场的禁忌、偏好、仪式习惯都理出来?”
“要。”刘好仃从包里取出那两枚铝屑样本,轻轻放在会议桌上,“就像退火炉,差0.5度,瓶子就裂。文化也一样,表象像,内劲不同。”他指着铝屑,“这玩意儿在车间是废料,在模具师傅眼里,却是温度的证人。文化信息也得这么看——不是数据,是‘应力痕迹’。”
小林眼睛一亮:“我们可以建个矩阵!按‘价值观强度’和‘表达方式’两个维度分。”
“就叫‘文化敏感度矩阵’。”阿芳飞快打下标题。
刘好仃点头,拿起笔在白板上画出坐标轴。左上角标“高集体主义,强仪式感”——东南亚;右上角“重个体,求解释”——欧洲;右下角“多元混杂,信真实”——北美。“我们不输出文化,”他说,“我们找共振的频率。就像调音,不是让全世界唱我们的调,而是找到大家都能哼的那一句。”
老张一直没说话,手指在日报边缘轻轻敲着,像在算节拍。直到刘好仃画完,他才开口:“可这些……怎么落地?仪式感强,是不是就得做特别款?特别款,是不是就得改模具?改模具,是不是就得涨成本?”
没人答。
刘好仃看着他,忽然笑了:“老张,你问的是‘能不能做’,我在想的是‘该不该做’。成本是底线,但方向是命门。”他指着矩阵里的东南亚象限,“如果‘仪式’是他们的呼吸,那我们提供的,就不只是瓶子,是能参与呼吸的容器。”
老张没再问,只在矩阵空白处写了个字:“?”,然后合上本子。
散会后,阿芳悄悄截了屏,把“#语言不是障碍,沉默才是”存进新文件夹,命名:“文化共振·初探”。
刘好仃没急着走。他坐在会议室角落,翻开笔记本,在“文化共振模型”旁边写下一段话:“品牌不是我们讲的故事,是别人愿意放进自己生活的片段。”他想了想,又补了一句:“真正的国际化,不是把中文翻译成英文,是让不同语言的人,看见同一个光。”
夜班开始前,他照例去车间巡查。质检台边,一只曲面瓶静静立着,瓶身刻着歪歪扭扭的汉字——“家”。字迹生涩,像是第一次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