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二十四章:草原呼声与榜前愿——借才的筹谋
钦天监的晨雾漫过青砖,把星图上的墨痕晕成一片浅灰。
琪亚娜正用炭笔勾勒瓦剌的草原轮廓,笔尖在“二妈妈安蕾娜娅”的名字上顿了顿,蓝眼睛里浮起层忧虑——昨夜收到的密信说,安蕾娜娅虽暂时稳住了西部部落,却因不懂中原的屯田法,牛羊过冬的草料已快见底,连最信任的老牧民都在私下抱怨“不如归顺鞑靼”。
朱祁钰踏进门时,正撞见她把密信往炭盆里塞,火星子卷着信纸边角跳了跳,像草原上濒死的篝火。“又在烧信?”他接过小禄子递的热茶,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,“安蕾娜娅那边,是不是又出事了?”
琪亚娜没瞒他。瓦剌的权力框架本就松垮,也先死后,安蕾娜娅以“二妈妈”的身份暂代首领,却挡不住各部落的私心:东部想投靠鞑靼分草场,西部抱怨“跟着安蕾娜娅只会饿肚子”,连阿依娜、也平留在部落的亲信,都因缺粮快撑不住了。
“陛下,”她忽然攥住他的衣袖,炭灰蹭在明黄的龙袍上,像落下个细小的草原印记,“科举放榜后,能不能让我去瞧瞧?安蕾娜娅说,部落里连会算‘一头牛换三石粮’的人都找不到,再这样下去,不等鞑靼来攻,自己就先散了。”
朱祁钰望着她掌心的茧——那是这些日子帮安蕾娜娅算粮草账磨出来的。他知道安蕾娜娅的难处:一个女人在草原上掌权,本就靠“部落盟约”维系,若连最基本的生计都保障不了,盟约迟早会像星图上的旧痕,被新的轨迹覆盖。
“借大明的人去瓦剌,老臣们会说你‘胳膊肘往外拐’。”他帮她擦掉指尖的炭灰,“安蕾娜娅能信得过这些外人?”
“她信我。”琪亚娜抬头时,蓝眼睛亮得像星子,“我跟她说过陛下改革军制的事,说大明有能让‘草场上长出粮食’的人。她让我带话——只要能让部落活下去,哪怕是汉人来教他们耕地,她也愿把最肥的草场划出来当‘学堂’。”
朱祁钰忽然想起安蕾娜娅的传闻:这个“二妈妈”当年曾跟着也平去过宣府,偷偷学过中原的纺织,只是碍于“草原女子不事农桑”的规矩,才把织布机藏在帐篷深处。或许,瓦剌的转机,就藏在这些被“规矩”压着的念想里。
三月十的贡院外,举子们的儒巾挤成一片灰云。
琪亚娜裹着安蕾娜娅送的狐裘斗篷,在人群里格外扎眼——狐裘的毛沾了些草屑,那是临行前安蕾娜娅亲手帮她拂过的,说“带着草原的气,能让汉人知道你是为瓦剌求人才”。
她要找的不是“状元榜眼”,是那些被科举“规矩”筛掉的人。比如在墙根下写“水车改良法”的穷书生,比如蹲在路边给乞丐治箭伤的游医,这些人在大明或许“不合时宜”,到了瓦剌,却可能是安蕾娜娅最需要的“救星”。
晌午的日头晒得人发晕,她在巷口撞见个跛脚货郎,正用算盘给小贩算“一匹布换多少颗鸡蛋”,算得比谁都快。货郎叫周七,因跛脚考不了武举,又嫌八股文“不如算盘珠子实在”,索性走街串巷讨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