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哆嗦了一下,不敢有丝毫犹豫,立刻上前,用燧石片开始剥皮、分割那几只幼鼠。冰冷的、细嫩的肉块被小心地切下,堆放进铜碗里。幼鼠太小,肉块堆满了碗口,形成一个尖顶。
“一碗。”草籽看着碗口,报数。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。
他将这碗肉倒在一块洗净的阔叶上。接着,男人将剩下的骨头、内脏和无法分割的碎肉,也小心翼翼地放进铜碗。这一次,堪堪堆平碗口。
“大半碗。”草籽的声音依旧平稳。
他同样将这些倒出来。然后,他开始分割。按照幸存者的人数——昨夜砍掉两个之后,算上昏迷的霄巫,还剩十四人。他极其仔细地将那堆成尖顶的一碗肉,分割成十四份。每一份都微小得可怜,只比指节大一点点。那大半碗的骨渣碎肉,也同样分成十四份更小的份额。
过程沉默得可怕。只有燧石片切割骨肉的细微嚓嚓声,和周围人喉咙里压抑的吞咽声。没有人敢上前一步,没有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。规矩的斧刃悬在头顶,比饥饿更锋利。
草籽捧着分好的肉块,回到焦坑边缘。他将十四份微小的肉块,一份一份,放在每一个幸存者面前冰冷的泥地上。没有人争抢,没有人抱怨。他们只是用枯瘦的手飞快地抓起属于自己的那份,塞进嘴里,拼命地咀嚼、吞咽,眼中没有满足,只有对饥饿暂时被填住一小块空洞的麻木,以及对那把斧头、那个铜碗、那个枯槁身影的、深入骨髓的敬畏。
草籽拿起属于秦霄的那份肉,撕成极小的碎条,混在收集来的冰冷露水里,一点点地、极其缓慢地喂进秦霄干裂的唇缝。秦霄的喉咙偶尔会极其微弱地滚动一下,吞咽下那一点点带着血腥的冰冷流质。这几乎是他维持着这具残躯不彻底朽坏的全部养分。
做完这一切,草籽没有休息。他走到焦坑边缘,昨夜爆炸的中心。巨大的深坑里,散落着扭曲变形的暗紫色金属碎片。那是伪神最后的残骸,表面依旧残留着亵渎的冰冷气息和令人作呕的甜腥。草籽的目光在那些残骸中逡巡,最终落在一块最大的碎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