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课时,学员三三两两结伴离开。洛倾颜慢了一步,等人群走空,才拿起自己的包。她站在窗边,看着昨夜还挂在枝头的樱花,今晨已被风吹得七零八落,只剩几片卡在窗缝,颤颤地晃。
她想起那片被顾母夹进笔记本的花瓣。原以为那是春天的信,是心门开启的证明。可现在想来,或许那只是一次偶然的停留,并不意味着接纳。
她深吸一口气,转身走向顾母。
“我知道您在意传统。”她说,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意外,“我也尊重。但我想让您知道,我不是在背叛它。我只是……希望它能被更多人看见,能活下去。”
顾母正扣上大衣纽扣,动作顿了顿。
她没看洛倾颜,而是望向窗外那片残樱,良久,才开口:“活?我母亲那株山茶,从不开双色花。”
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动了笔记本的一角。那片花瓣依旧夹在其中,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开了距离。
洛倾颜忽然觉得喉咙发干。
她没哭,也没争辩。只是轻轻地说:“可春天本就不该只有一种颜色。”
说完,她提起工具包,转身朝门口走去。
脚步声在青砖地上回响,一声,一声,比来时沉重了些。
顾母站在原地,没动,也没叫住她。
直到洛倾颜的手搭上木门把手,身后才传来一句极轻的话:“你走得太快了。”
她背对着,没回头。
“有些东西,不是走得快就能追上的。”
洛倾颜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泛白。她没应声,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外头阳光正好,照在石阶上,暖得有些刺眼。她一步步往下走,脚步没停,可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边界上——一边是她想要的未来,一边是别人守护的过去。
她走到园门口,忽然停下。
从包里摸出那支笔,水晶朝上。它不再发烫,也不再震颤,只是安静地躺在掌心,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。
她没用它。
她把它放回包里,拉好拉链。
转身时,一片残樱从头顶飘落,擦过她的肩头,落在石阶边缘。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缝,花瓣卡在其中,一半悬空,一半贴地,风再大一点,就会彻底坠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