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卖部门口的灯泡被蛾子撞得摇晃,宗成能的影子在墙上跳着踢踏舞。他趴在柜台上,笑得像只偷到油的耗子:"彭叔,记刘教官账上。"
老板彭嘉神从老花镜上方瞅他,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:"又是'缅北人民军特供数学'?"但还是在本子上记下:刘淮水欠8.5元(含智商税)。账本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写着"概不赊账",但被圆珠笔划掉了。
回宿舍的路上,宗成能把矿泉水瓶当保龄球滚着玩。月光透过梧桐树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瓶身上的"饮用天然水"几个字在月光下格外清晰,他忽然觉得这像某种反讽标语。
"找的钱呢?"刘淮水泡脚的动作停了,水面泛起危险的涟漪,几片浮在水面的死皮像小船一样摇晃。
宗成能献宝似的递上烟和水:"您的红塔山,您的农夫山泉..."他故意把"农夫"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"老子问找的零!"刘淮水的洗脚水溅出三米远,在地板上画出一幅抽象派地图。上铺的冯大嘴赶紧把晾着的袜子收起来,但还是有两只被"流弹"击中。
"这个嘛..."宗成能后退半步,战术性挠头,鞋油蹭到了太阳穴,"根据最新汇率,1元约等于0.117包红塔山,考虑到通货膨胀和..."
说时迟,那是真快,刘淮水穿鞋的速度打破了全队纪录。接下来三十秒内,宗成能的脸颊体验了正反手耳光的二重奏,腹部则领略了"佛山无影脚"的奥义。
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,他的作训服纽扣崩飞两颗,其中一颗精准地掉进了刘淮水的洗脚盆里。
最后他被踹到墙角时,恍惚看见自己的一颗后槽牙在空中跳了段芭蕾。牙齿落地的声音很清脆,像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。
"任务理解不透,现在会算了吗?"刘淮水喘着粗气问,作训服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。
"会了会了!"宗成能抹着鼻血,在墙上留下一条红色轨迹,"1元-8.5元=-7.5顿揍!"他咧开缺颗牙的嘴笑了,血沫子喷在迷彩裤上。
凌晨三点的紧急集合哨像把电钻捅进耳膜。冷艳锯边系腰带边用脚踹醒上铺的张帅:"起床!你媳妇跟人跑了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