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神祠的供桌还在晃,茶盏的碎片扎进陆明渊手背,他却浑然不觉。
目光黏在苏小棠身上——她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金红,像被灶火烤透的糖霜,那些爬满手背的金纹正缓缓往袖管里缩,最后隐入锁骨下方,只余下玉符在掌心幽微发亮。
虚影最后那句话像颗热炭,烫得苏小棠喉间发紧。
她望着自己的手,想起第一次在侯府柴房偷啃冷馒头时,霉味在舌尖炸开的苦;想起御膳房里被滚油溅得满手水泡,疼得半夜咬着帕子掉眼泪;想起每次用本味感知后瘫在案板下,望着房梁上的蛛网数到天亮......原来那些被她当作命运刻薄的苦,都是灶神筛子眼,滤掉软弱,只留最坚韧的骨血来承这团火。
"小棠?"陆明渊的声音发颤,他试探着碰她指尖——这次没被弹开。
掌心相触的瞬间,苏小棠惊觉他手背上全是血,混着茶盏碎片的碴子。"你受伤了!"她本能要抽手,却被他攥得更紧。
"我没事。"陆明渊拇指抹过她发烫的眼尾,"你刚才......到底怎么了?"
山风卷着松涛灌进祠堂,苏小棠望着他眼底的红,突然笑了。
那笑里有释然,有几分悲壮,像极了当年她在御膳房被掌事嬷嬷扇了耳光,却咬着牙把焦了的松鼠桂鱼重新炸得金黄时的模样。"阿渊,我成了灶神。"
话音未落,祠堂外传来老厨头的咳嗽声。
他扶着门框直喘气,守火使的青铜令牌在腰间晃,牌面沾着暗褐色的血,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。"丫头!"他冲进来就要抓苏小棠的手腕,却在触到金纹的瞬间缩了手,"那玉符是灶神封愿力的容器,当年老东西我师父说......"
"师父!"学者的声音从庙外传来,带着少见的急切。
他抱着一摞羊皮卷撞开木门,发冠歪在脑后,靴底沾着泥,"别碰玉符!
我查了《山海祠志》,灶神转世需渡三劫,最后一劫是......"
苏小棠被三个人的身影裹着,突然伸手按住太阳穴。
金纹又开始在皮肤下流动,这次她没觉得累,反而有种奇异的清明——她能听见山脚下溪水的叮咚,能闻见老厨头身上那股经年的灶灰味混着新添的血腥,能看见陆明渊袖中藏着的半块蜜饯,那是她昨日在御膳房做的,他总说留着哄她开心。
"都别吵。"她开口时,三个人同时噤声。
苏小棠自己也愣了——这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,尾音却带着点她熟悉的,老厨头教她辨火时的低哑。
陆明渊最先反应过来,他扯下外袍裹住老厨头的腰:"您老先坐,这血是怎么回事?"
老厨头拍开他的手,却到底扶着供桌坐下:"那帮暗月教的余孽,听说玉符现世,在山脚下截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