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棠攥着外袍的手背上青筋微凸,石屋灰在袖中灼得皮肤发红,像有条火蛇正顺着血脉往上钻。
山坳里的钟声又撞响第三下,余音裹着晨雾漫进窗棂,她忽然想起梦里那团紫红火焰——原来不是幻觉,是这钟声在引她去某个地方。
"得去看看。"她咬着下唇把灰包塞进衣襟,金纹从腕间爬到小臂,随着钟声节奏一跳一跳。
外袍搭在椅背上时带落了陆明渊留的茶盏,残茶在青砖上洇开个深褐的圆,像极了陶瓮里的灰。
她蹲下身,指尖刚要触到水痕,金纹突然灼痛,仿佛在警告她别再耽搁。
山径比想象中难走。
晨露打湿的青苔滑得人直打晃,苏小棠扶着树干往上挪,发间木簪勾住野藤,"咔"地断成两截。
她扯下碎发,忽然闻到股焦米香——和梦里那片燃烧的田野一个味儿。
抬头望去,云雾缭绕的山巅露出半截飞檐,钟身的铜绿在雾里泛着青,"未尽之火"四个字被露水浸得发亮。
庙门的红漆褪得只剩斑驳的粉,门楣上"灶神祠"三个字被鸟粪糊了半块,她用袖口擦去鸟粪,木头上的刻痕竟和金印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。
推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,惊起几只麻雀,扑棱棱撞在褪色的帷幔上。
殿中积灰足有半指厚,供桌歪在墙角,半尊灶神像倒在香案前,半边脸被烟火熏得漆黑,另半边却意外清晰——丹凤眼微挑,唇线薄而利,竟和她镜中容貌有七分像。
"怎么会..."她蹲下身,指尖刚要触神像,袖中灰包突然剧烈发烫,"嗤"地烧穿外袍,黑灰簌簌落在神像脚边。
神像掌心原本空着的位置,此刻正躺着枚半透明的玉符,表面浮着细密的铭文,像被某种火焰灼烧过的痕迹。
她屏住呼吸拾起玉符,凉意顺着指尖直窜心口,金纹却在此时疯了般往手臂上爬,几乎要缠到肘部。
玉符背面刻着个"棠"字,笔画是她最熟悉的颜体——和老厨头教她写菜谱时的笔锋一模一样。
"小棠!"
山风卷着呼唤撞进庙门,苏小棠惊得松手,玉符"当啷"掉在神像膝头。
她转身望去,庙外林子里漏下几缕晨光,老厨头的竹杖正敲着青石板,粗布衫被山风吹得鼓起来:"你昨儿用本味感知过了头,金纹都窜到肘弯了!"
"我..."苏小棠刚要解释,老厨头已踉跄着扑过来,枯瘦的手按住她手腕的金纹,掌心传来股暖意,金纹竟缓缓退成淡金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