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小棠盯着案上的茶盏,青瓷表面映出个模糊的影子——月白绣金裙,珠钗上垂着的珊瑚坠子微微发颤。
“苏掌事好胆量。”圣女的声音带着冷霜,可坐下来时,她的指尖却悄悄蹭了蹭茶盏边缘,像在确认温度。
苏小棠推过自己刚倒的茶:“碧螺春,明前茶尖。你上月在御膳房说‘这样的茶,不该只泡给贵人’,我记着呢。”
圣女的睫毛猛地一颤。
茶雾漫上来,模糊了她眉间的金粉印记。
“你到底要什么?”
“要你说实话。”苏小棠的声音放轻,像在哄受了惊的小猫,“教派说要行灶神审判,可昨夜我听见他们说,要拿我的血开坛控制粮食。这和‘惩奸恶,护烟火’的教义,可不一样。”
圣女的手指死死攥住帕子,珊瑚坠子撞在茶盏上,叮的一声。
“三年前教主说,要让天下百姓都吃得上热饭。”她的声音发涩,“可现在……”她突然抬头,眼底有泪在烧,“他们要把粮种全泡在药里,说是能增产三成,可泡过的种子第二年就发不了芽!他们要让百姓永远离不开教派的‘神粮’!”
苏小棠的呼吸一滞。
她想起天膳阁后院那片试验田,上个月有个农户哭着来求稻种,说买的“神粮”收了一茬就全死了。
原来如此。
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她倾身向前,“等他们控制了所有粮种,百姓交不出‘供奉粮’,就会被说成‘触怒灶神’;交得出,就永远困在他们的网里。到时候,哪里还有什么烟火气?只有饿殍和恐惧。”
圣女的肩膀开始发抖。
她突然抓住苏小棠的手腕,腕间的银镯硌得生疼:“我娘是饿死的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所以我信了教主。可现在……”她松开手,银镯叮当作响,“我帮你。但只能到月亏夜之前。”
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,窗外的竹影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。
“好。”苏小棠刚说出这个字,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冷哼,像片碎冰扎进后颈。
窗外的冷哼像淬了毒的银针,直扎进苏小棠后颈。
她几乎是本能地旋身挡在圣女身前,茶盏在掌心被捏得发疼——这是她方才倒茶时特意留在手边的,杯壁还残留着碧螺春的余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