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皮门合拢的轻响,像一声悠长的叹息,彻底隔绝了门外隐约的喧闹。狭小的储物间重新陷入昏暗,但这一次,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尘埃和冰冷,而是一种奇异的、劫后余生般的寂静,带着暖意的余韵在无声流淌。
光线透过门缝和高处小窗的缝隙,吝啬地洒落,在浮动的尘埃中切割出几道朦胧的光柱。秦霄贤依旧站在门边,面朝着那扇紧闭的门,背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挺拔,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。肩膀微微起伏,像是在无声地消化着刚才那场足以颠覆认知的冲击。
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滑过几秒,也许更久。每一粒飞舞的尘埃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。
终于,他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,转过了身。
昏暗的光线下,我看不清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细节,只能捕捉到那双眼睛——那双深潭般的眼睛,此刻如同拨开了厚重迷雾的寒星,亮得惊人,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:震惊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,了然如同晨曦穿透林隙,一丝被长久蒙蔽的委屈和茫然尚未完全散去,最终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、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专注。那目光不再带有任何审视的意味,只是纯粹地、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脸上,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确认和探寻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尘埃无声飘落。我的脸颊上,未干的泪痕被这专注的目光熨帖着,带来一种奇异的温热感。心跳依旧急促,却不再是恐慌的鼓点,而是一种陌生的、带着暖意的悸动。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口,最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能微微张着嘴,茫然地回望着他。
就在这无声的对视几乎要将空气点燃的刹那——
“咚咚咚!”
急促的敲门声,带着烧饼特有的、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的力道,毫无预兆地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。
“老秦!老秦!你死里头啦?开门!”烧饼的大嗓门穿透铁皮门,震得门板嗡嗡作响,“孟哥找你半天了!下午的活还干不干了?!热搜那破事儿还没完呢!栾哥那边……”
“吱呀——”
没等烧饼吼完,秦霄贤像是被惊醒,猛地伸手拉开了门。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,仿佛急于摆脱这狭小空间里过于粘稠的氛围。
门外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,刺得我下意识眯了眯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