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餐?
这和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任何醒来的早晨都截然不同。没有冰凉的速食,没有空无一人的房间,没有宿醉后刺目的寂静阳光。只有这种……带着温度和人气的早餐香气,还有一个声称是他姐姐、用这种全然陌生的温柔语气叫他吃饭的女人。
他张了张嘴,喉咙有些干涩,一时间竟有些失语。那种被悉心照顾的感觉太陌生,陌生到令他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位感。像是误入了别人的故事脚本。尤其当他想到她温柔表象下可能藏着的锋利,这份“温馨”就更多了几分诡异和值得玩味的张力。
“……嗯。”最终,他只含糊地发出一声鼻音,迅速移开了视线,仿佛被那过于“平常”的温暖画面灼伤。他几乎是带着点仓促地转身,快步走向客用洗手间的方向。那背影,难得泄露出一丝不属于沈家疯批太子爷的狼狈。
餐桌前,沈厌低着头,动作有些僵硬地用银质餐叉对付盘子里的太阳蛋。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紫卿月坐在他对面,姿态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。她小口地吃着吐司,偶尔抬眼看向对面的弟弟。
他低着头,长而浓密的睫毛垂着,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他的侧脸线条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利落,下颌线绷紧,像一张拉满的弓。明明是极其安静甚至显得有些拘谨的进食姿态,紫卿月却从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紧绷感。仿佛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具下,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安,带着狼般的警惕和审视。
“味道……还行吗?”紫卿月轻声开口,打破了沉默。她的声音放得很柔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
沈厌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,终于抬起眼。
那一刻,四目相对。
阳光落在他深黑的瞳孔里,却似乎未能穿透其下的幽潭。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审视的尖锐,像是要透过她脸上温和的笑容,剥开一层层虚伪的皮囊,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。可那份尖锐中,又似乎掺杂了一点其他的东西——一点被打乱节奏的不自在,一点对这份“温柔”的笨拙试探。
“……嗯。”他又是一个简短的单音节,喉结滚动了一下,目光飞快地掠过她盘中的食物,又垂下,像是在确认什么,“出乎意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