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穿透公寓巨大的落地窗,驱散了夜间的浓稠与危险。空气里昨夜残留的烟草味和酒气几乎被净化殆尽,被一种崭新、洁净的质感取代。客厅不再空旷得如同兽笼,阳光泼洒在深色地板上,拖曳出长长的金色光带,纤尘在光束里起舞,有种奇异的宁静与生机。
主卧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。
沈厌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丝绸的睡袍腰带松散地系着,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锁骨。他皱着眉,被阳光刺得眯了下眼,脸上带着长久以来独居形成的、刚睡醒时的警惕和一丝不加掩饰的戾气。宿醉的阴影在他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痕,给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添了几分野性的颓靡。
然而,这些冷硬的轮廓线条,在下一秒骤然凝滞。
一股极其陌生的,温暖而柔软的香气,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。
不是昂贵的香水,也不是酒店式公寓标准化的清洁剂气味。那是……热油脂裹着鸡蛋的焦香?混合着烘烤麦子特有的芬芳,还有一丝新鲜橙汁的清冽酸甜。一种纯粹的、属于“家”的味道,饱满而富有生活气息,霸道地弥漫在这套习惯了冷清、孤寂、甚至带点硝烟气味的公寓里。
他几乎是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,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。那浓郁的、温暖的食物香气顺着鼻腔直冲大脑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,带来一阵奇异的眩晕感。
脚步不受控制地循着香气移动。走过走廊转角,巨大的开放式厨房连同那片被阳光拥抱的早餐区映入眼帘。
然后,他看到了她。
紫卿月正背对着他忙碌。晨曦的光晕笼在她身上,柔顺微卷的长发松松挽起,露出一截白皙优雅的脖颈。晨光里,她的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极其柔和的金边。她穿着素净柔软的米白色针织开衫,袖子挽到小臂,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,上面没有任何首饰。此刻她正专注地将煎锅里一个形状完美的太阳蛋盛到骨瓷餐盘中,旁边已经摆放着一碟烤得金黄诱人的吐司条、新鲜切好的水果沙拉和两杯澄澈的橙汁。
阳光落在那些餐具上,反射出温润的光泽。整个画面宁静得不真实,像一幅精心绘制的静物画,充满了日常生活的暖意。
“醒了?”似乎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,紫卿月转过身来。她的脸上带着温和自然的笑意,清晨的光线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更加剔透明亮。那笑意是柔软的,没有昨夜的疏离或任何刻意表演的痕迹,自然得……仿佛他们本该如此相处。她的眼睛清澈温润,带着晨起特有的柔软光亮,安静地落在他脸上,“洗漱一下,正好可以吃早餐了。”
沈厌站在原地,像一尊被定住的雕塑。晨光勾勒出他有些僵硬的身影。那股陌生的香气还在胸腔里盘旋不去,冲击着他因宿醉而迟钝的神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