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祭之位,本应由此地最德高望重者承担。少楼主如今重伤昏迷;谷长老身居楼中重位,若由您来主祭,更能稳定人心。”
谷阁目光飘向正在搭建的临时祭坛,一瞬间沉默了。
他当然知晓所谓“旧神遗址”之地,从不简单。
这些年,他见得多了,什么阴地、绝穴、锁魂台……但他却也懂得:越是古老荒诞的东西,越容易被人利用、藏匿杀机。
白衍初在引导他。
可现在,不应退。
他要的是把控权,是堂而皇之接手局面、重夺主导的借口。
若他拒绝,等同暴露忌惮;若他答应,便是亲手将自己置入这场“祭”的中心。无论是人心,还是刀锋。
谷阁微一思忖,便笑了,声音平和:
“好,我来主祭。”他看向白衍初,神色坦然自若,像根本未察觉一丝杀意,“不为别的,只愿他们死得安宁。”
夜色渐沉,风声自古祭坛的断石柱间呼啸穿行,仿佛有千百年前未散的幽魂,在悄然观望这一场新“献祭”。
而白衍初低头,在昏黄火光下擦拭手中染血的墨玉戒指,唇角一勾,低声道:
“那就请长老,入阵吧。”
祭台升起,古咒复苏。
谷阁早一步登坛,站定在“主祭”位置。他身披大氅,袖中藏着一缕细微黑光。那是专门克制灵魂之术的‘锁神丝’,本是宗庙重器,此刻,却被他暗藏于袖口。
他目光冷肃,居高而立,面朝台下众兵,大声开口:
“本座,代监军而来,为整军心,定乱局!白衍初功过未明,刘夙死因可疑,此刻由我接手审理。”
他转向“白衍初”,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:
“来吧,先行祭阵,为战死的‘兄弟’们送行。”
白衍初垂眸一笑,那一刻,面上是顺从的温和,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冷意——仿佛在看一头已经落入陷阱的老狼。
“那就请您……主祭。”
他微一侧身,做了个请的姿势,像是顺水推舟,却暗藏刀锋。
谷阁眉梢一挑,盯着“白衍初”的神色片刻,笑意却温和得恰到好处。
“……你倒学得越来越乖了。”
他说着,手掌从袖中探出,覆在自己胸前,轻轻一拍。是对英魂的礼仪,也是对自己名望的加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