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青鸟!"顾承砚转身对门外喊了一声。
穿青布短打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,腰间别着的勃朗宁在灯光下闪了闪。"去云岭村,查矿脉。"顾承砚将老九供的地址抄在纸条上,"天亮前出发。"
青鸟接过纸条时,苏若雪突然拽住他的袖口:"带把伞,村东头的山路夜里滑。"
青鸟愣了愣,低头看见她腕间的翡翠串珠——正是顾家给苏若雪的定亲信物。
他点头应下,转身时扫了眼窗外的雨幕。
这一眼让他后颈突然发紧。
云岭村的山路比想象中难走。
青鸟的黄包车在泥水里打滑,他索性下车步行。
雨丝裹着山雾漫过来,他摸黑绕过两棵歪脖子树,突然听见右侧灌木丛里传来金属摩擦声。
"趴下!"他猛拽车夫的衣领扑进沟里。
子弹擦着他的耳尖飞过,在身后的青石板上溅出火星。
车夫吓得直抖,他却反手摸出怀里的勃朗宁,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三个戴草帽的男人——他们腰间别着的,是日本陆军制式的南部十四式手枪。
"跑!"他把车夫推进灌木丛,自己贴着山壁往左挪。
第二波枪响时,他摸到块松动的山石,扬手砸向左侧枪手。
趁对方分神的空当,他猫腰钻进一片竹林,雨声顿时淹没了脚步声。
等枪声彻底消失,青鸟摸出怀表看了眼——已经过了子时。
他扯下被划破的衣袖,用随身的药粉敷上伤口,目光却落在山坳里若隐若现的矿洞上。
那里飘着的,不是寻常的炊烟,是带着硫磺味的黑灰色烟雾。
"他们不想让我们去那里。"青鸟站在商会顶楼的露台上时,雨已经停了。
顾承砚靠在栏杆上,手里捏着半凉的茶盏,苏若雪正往他肩上披件藏青呢子大衣。
"矿洞在挖什么?"顾承砚问。
"像在炼钢铁。"青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"但设备太新,不像是民间作坊。"
苏若雪的手指在顾承砚后背轻轻按了按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"冷静"暗号。
顾承砚转头看她,月光正落在她发间的珍珠簪子上,像滴未落的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