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拿...拿去..."垂死的小周从怀里掏出染血的纱布,上面是他偷偷抄写的《论持久战》。铁蛋攥着纱布钻进地道时,听见身后传来手榴弹的爆响——那是老徐在给伤员们争取时间。
谷雨那天,铁蛋在战壕里发现个铁皮箱。撬开竟是日军准备投放的霍乱菌苗,他想起货郎叔说过的磁能消磁法,把十二支玻璃管全吸在磁山上。夜里山风呼啸,所有菌苗管都冻裂在岩缝里。
端午前夕,铁蛋奉命给军区送情报。穿越封锁线时,大青突然发狂般冲向雷区——它嗅到了新型橡胶地雷的硫磺味。铁蛋滚落山崖的瞬间,看见老骡被气浪掀上天空,右耳缺角在月光下像面破碎的旗。
情报安全送达那夜,铁蛋在军需科领到套新军装。裁缝在衣襟里缝了块磁石,针脚拼出"持久"二字。他摸着凸起的字迹,忽然痛哭失声——那布料正是大青驼过的伪装网。
中秋夜突袭火车站,铁蛋用弹弓射出系磁石的绳索,吸住日军装甲车底盘。二十个炸药包顺着铁轨滑入车底,爆炸时整列军火列车像火龙般窜起。火光中,他看见个穿和服的小女孩惊恐的脸,突然调转枪口打偏了射向她的流弹。
归途遭遇伏击,铁蛋左腿中弹。王栓柱背着他狂奔五里地,说当年他爹就是这样背着电台员牺牲的。孩子烧得糊涂时,把染血的绷带当成旗面,非要缝上"持久战"三个字。
腊月暴雪夜,部队被围困在死人沟。铁蛋提议用磁石造指南针,带着炊事班从冰层下挖出三百斤冻萝卜。众人啃萝卜时,他偷偷把分到的半块埋进雪堆——下面躺着前天饿死的宣传员。
除夕总攻前,铁蛋收到后方捎来的包袱。打开是那面百衲旗,新补的布片里裹着林秀的剃头刀片、货郎叔的磁石,还有大青的半块耳朵。陈旅长把旗绑在歪脖子树上,旗角七百多块碎布在风中猎猎作响,宛如万千英魂咆哮。
冲锋号响起时,铁蛋的汉阳造卡了壳。他拔出刺刀往前冲,忽然听见熟悉的唢呐声从山崖传来——放羊老汉的《十面埋伏》撕开硝烟。孩子胸前的磁石吸住射来的子弹,烫得衣襟冒烟。他想起地窖里渗血的横梁,想起冰面上打转的铜铃铛,想起老徐用子弹壳写的最后一个"战"字...
当刺刀扎进鬼子胸膛时,铁蛋突然看清对方眼里的惊恐。那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,衣兜里掉出张全家福。孩子弯腰去捡的瞬间,子弹穿透了他的左肩。
红旗插上城头时,铁蛋躺在担架上,用没受伤的右手往搪瓷碗里装子弹。第七颗子弹埋进坟头那刻,山间忽然刮起怪风,所有磁石都嗡嗡震颤。陈旅长望向磁山方向,笑得泪流满面——漫山碎石正自动拼出四个大字:抗战到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