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张院士,"陈立农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,"这是我们联合中科院做的实验报告。"他将几份检测报告推到桌中央,"我们让三十位苗医辨识'气虚'患者,准确率达87%,而通过红外热像仪检测,这些患者的体表温度确实比常人低0.8-1.2℃。"
幕布上随即出现两组对比图:左侧是苗医手绘的"气虚体质经络图",用虚线标出气血淤积的部位;右侧是热像仪拍摄的人体热力图,相同部位呈现出明显的蓝色低温区。李教授突然笑出声:"这不就是《黄帝内经》里说的'血气者,喜温而恶寒'?"
争论声渐渐平息时,王司长看了眼手表:"还有最后一项议程,关于二维码实操视频的版权问题。"
门被轻轻推开,吴鹤鸣的孙女吴念抱着个平板电脑走进来。这个刚从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姑娘扎着苗家姑娘特有的发髻,银饰随着脚步叮当作响:"各位专家,所有视频都获得了授权。"她点开一段录像,画面里吴鹤鸣正在演示苗医的"捏筋法",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在学生手臂上移动,旁边弹出的三维动画同步显示着肌肉群的运动轨迹。
"这些视频我们拍了两百三十七个小时。"吴念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,"爷爷说要让山外的学生知道,苗医不是只会背口诀。"她翻到教材最后一页,那里印着个特殊的二维码,"扫码能看到所有药材的生长周期,从播种到采收,就像在苗寨的药田里一样。"
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评审表传到陈立农手里时,他注意到吴鹤鸣在"气、血、水"章节旁写的批注:"大地有江河,人体有气血,本是一个理。"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,让人想起苗寨四月采收的杜仲花,那些晒干的花瓣装进药袋时,也会发出这样簌簌的轻响。
投票结果公布时,吴念悄悄给远在苗寨的爷爷发了条微信。会议室里响起掌声的同时,黔东南的百年鼓楼旁,正在给孩子们讲草药知识的吴鹤鸣收到了孙女的消息。老人抬起头,看见晒谷场上晾晒的草药在风中微微摇晃,像极了教材里那幅"气血运行图"上跳动的线条。
陈立农走出会议室时,发现吴念正对着铜烟杆拍照。姑娘的手机屏幕上,是教材定稿的封面——靛蓝色的底色上,"苗医基础理论"六个烫金大字旁,画着一株简化的七叶一枝花,花瓣上的露珠被设计成了二维码的形状。
"爷爷说这烟杆有三十年了。"吴念笑着说,"当年他就是用这个教父亲认药的。"她突然指着远处的晚霞,"您看那云彩,像不像教材里画的'风毒'证候图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