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操结束后,老人们围着石桌坐下喝药茶。琥珀色的茶汤里浮着几粒饱满的枸杞,杯底沉着撕碎的银杏叶。周桂英抿了一口,舌尖先是尝到淡淡的苦味,咽下去时却有股清甜从喉咙里冒出来。
“这里头有远志、益智仁,还有咱们院里种的银杏叶。”杨奶奶给大家添茶,银簪在发间轻轻晃动,“我那老头子年轻时总忘事,我就天天给他煮这个。后来他走了,我把方子改了改,加了点蜂蜜,你们喝着不那么苦。”
老张头突然“啪”地放下茶杯,手指在石桌上比划着:“杨医师,昨天护工小周给我读报纸,说银杏叶能治‘脑子生锈’,是不是真的?”
“差不多这个理。”杨奶奶笑着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太阳穴,“苗医说头是‘诸阳之会’,这些草药能让气血活起来,就像给生锈的锁芯上油。”她忽然转向周桂英,“桂英阿姨,您昨天说要教我叠纸金银花,还记得不?”
周桂英心里一紧,她完全忘了这回事。上周她看杨奶奶的竹篮空着,就说要叠些纸花放进去,现在却连折法都想不起来了。她攥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抖,杯壁的温热也挡不住心里的凉。
“我……我忘了。”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叫。
“没事没事。”小陈赶紧打圆场,给她续上茶水,“下午我陪您慢慢想,您上次叠的纸鹤可好看了。”
杨奶奶却按住她的手,从竹篮里拿出几张彩纸:“我带了彩纸来,咱们一起琢磨。我记得您说要黄色和白色的,像真的金银花那样。”
周桂英看着那些彩纸,忽然想起小时候跟母亲学叠纸花的情景。母亲的手指在纸上翻飞,转眼就变出一朵能立起来的牡丹。她深吸一口气,拿起黄色的纸对折,指尖触到纸张的纹路时,记忆突然像被风吹开的窗帘——她想起该怎么折花瓣了。
“先这样折个三角形。”她的手指虽然还有些僵硬,动作却渐渐流畅起来,“然后像翻书页似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