巳时三刻,太庙松柏覆雪。胡善祥跟着朱瞻基踏入偏殿,鎏金香炉里飘出的龙涎香混着松脂味,竟与他身上的气息分毫不差。春桃捧着新制的凤冠候在一旁,冠顶九只金凤凰口衔的不再是东珠,而是西山温泉里的蓝宝石,每颗宝石切面都刻着极小的“祥”字——那是朱瞻基昨夜亲手磨的。
“怕吗?”朱瞻基替她戴上凤冠,指尖擦过她耳坠时忽然用瓦剌语低语,“等会儿要见的,可是你前世的‘仇人’。”胡善祥一怔,这才注意到偏殿角落站着个戴帷帽的女子,面纱下露出的脖颈处,有与她 identical 的红痣。
女子摘下面纱,竟是前世替她挡过毒酒的宫女茯苓。胡善祥指尖攥紧翟衣下摆,想起茯苓咽气前说的“姑娘要活下去”,眼眶骤然发烫。茯苓跪地叩首:“主子,奴婢奉太孙殿下之命,已查清当年冷宫毒镖之事——是太后指使太子妃,用瓦剌‘噬心粉’掺在您的药里。”
朱瞻基忽然握住她的手,扳指相贴处传来温热的脉动。胡善祥看着茯苓腕间的蓝玫瑰胎记,忽然明白为何她重生后总能在绝境中逢生——原来朱瞻基早在上一世就安排了“雀组”暗桩,连死亡都成了他们翻盘的棋。
从太庙出来时,日头已偏西。朱瞻基牵着她的手走向后宫,途径御花园时,忽然被一群捧着蓝玫瑰的宫女围住。每朵花的花萼上都系着纸条,胡善祥随手摘下一张,上面用朱砂写着:“前世你说想要座花园,今生给你。”她抬头看他,发现他耳尖泛红,竟比初见时更显少年气。
“这是‘雀组’新暗号。”他拨弄着花枝,指尖划过花瓣上的露珠,“蓝玫瑰开七瓣代表‘危险’,五瓣是‘安全’,全谢了就是‘必杀’。”胡善祥摸着花瓣,忽然想起冷宫里的刻痕,每一道都像极了蓝玫瑰的纹路——原来他早就用这种方式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诉说思念。
两人行至花园深处,一座琉璃瓦顶的小筑映入眼帘。朱瞻基推开雕花木门,满室蓝玫瑰香扑面而来。胡善祥看见墙上挂着的画像,画中女子身着胡服,骑在汗血宝马上,正是她前世未进宫时的模样。画框边缘刻着小字:“永乐十一年,于市集初见卿,惊为天人。”
“这是你前世的样子。”朱瞻基从身后环住她腰,下巴抵着她肩头,“我找画师临摹了十七次,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”胡善祥望着画中自己眼角的笑意,忽然想起前世那个春日,她在琉璃厂卖画,被他一眼看中的场景。原来他早就记得,记得所有她以为被时光掩埋的碎片。
暮色漫起时,小筑外忽然传来金吾卫的呵斥声。春桃匆匆进来,手中攥着支带血的箭:“姑娘,太后那边有动静!茯苓姑娘传来消息,说她正在慈宁宫密会瓦剌使者。”胡善祥摸向袖中的惊鸿剑,却被朱瞻基按住手腕:“这次让我来。你留在这里,等我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