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三小姐?"赵六抬头,见她盯着喷火筒发怔,声音放软了些,"要不我让阿七替你去北门?"
"不用。"苏昭猛地摇头,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,"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......"
"但你能点燃希望。"
门帘被掀起的刹那,裴砚的声音裹着夜露的凉。
他站在门口,月光从背后漫进来,把影子投在苏昭脚边。
苏昭抬头,正撞进他的眼睛——那双眼从前总像蒙着层雾,此刻却亮得像淬了星子。
他伸手,掌心还沾着蚀日草的绿汁,却轻轻覆住她沾着黑油的手:"昭昭,你造的熔矿炉烧了铁狼的狼崽子,你改的机关匣能崩开城门,你......"他指尖摩挲她颈侧的抓痕,"你比自己想的更厉害。"
苏昭的心跳声突然大得震耳。
她望着他腕间的星纹,那是昨夜为救她硬抗妖狼时迸裂的,现在还泛着红。"砚郎......"她喉咙发紧,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她蹲在父亲的工坊里哭,说机关鸟总飞不高,是裴砚蹲下来,用草茎替她挑出齿轮里的木屑,说"昭昭的手是造星星的,怎么能被小零件困住"。
"这一次,我不逃了。"她深吸一口气,齿轮在掌心转得更快,"赵六,把晶核给我。"
东街的青石板路泛着潮气。
裴砚挑着水担,裤脚湿到膝盖——他故意撞翻了街角的泔水桶,此刻浑身散发着馊菜帮子混着井水的酸臭。
前面老槐树下,一口半人高的石井蒙着块灰布,布角露出的藤蔓泛着紫,正是他用星锁锁定的蚀日井。
"挑水的!"门里探出个戴斗笠的脑袋,声音像砂纸擦铁板,"给后院的菜浇完,桶留着。"
"得嘞!"裴砚哈着腰应,扁担压得肩头生疼。
他绕过井台时,鞋底蹭过块凸起的砖——那是他昨夜用锁魂钉刻的标记。
井里传来"咕噜"声,混着腐肉的腥气,他喉间发苦,十年前宗门禁地里的气味突然涌上来:师父倒在血里,胸口插着的匕首上,就是这种烂鱼烂虾的腥。
"啪!"他踉跄一步,水桶里的水泼在井沿。
戴斗笠的人骂了句,他忙低头擦地,指尖在砖缝里一勾——锁魂钉已攥在掌心。
趁人不注意,他手腕一翻,钉子"叮"地没入井底。
井底传来闷吼,井水突然沸腾,紫黑色泡沫涌出来,沾在裴砚手背立刻烧出个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