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对不住周伯......"裴砚抓着茶碗的手微微发颤,却在苏昭的掌心轻轻掐了两下。
他望着周伯瞬间绷紧的后颈,突然咧嘴傻笑,"我就是想看看碗底有没有糖霜,前儿小桃说你藏了蜜饯......"
"不打紧不打紧。"周伯猛地将茶碗塞进茶盘,起身时右脚重重磕在石墩上,疼得倒抽冷气,"三姑爷爱玩,老奴明日让厨房多备些蜜饯......"他佝偻着背往厨房走,背影比往常更驼了些。
苏昭窝在裴砚怀里,看着周伯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,这才捏了捏他耳垂:"阴烛标记?"
"方砚舟的人。"裴砚抱着她往偏厅走,经过影壁时,故意提高声音喊小桃,"去把周伯的茶盘收了,小心别碰坏老夫人的东西。"待小桃应着跑开,他才压低声音,"昭昭,今晚你房里的机关鸟......"
"准备好了。"苏昭的眼睛突然亮起来,像小时候偷藏糖葫芦时的模样,"上次在西市淘的铜簧,能跟人半里地不被发现。"她摸出袖中核桃大的木鸟,羽毛是用蝉翼粘的,"等周伯值夜,我让它跟着......"
"小心反噬。"裴砚按住她要掏机关的手,指腹蹭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妖纹,"他若真去废井——"
"阿砚。"苏昭突然用额头抵了抵他下巴,金瞳里映着将落的夕阳,"你说方砚舟要我的血脉......"
"不会有那一天。"裴砚的吻落在她发顶,声音轻得像叹息,"就算用这双眼睛再看一次问魂宗的血,我也会把你护在身后。"
暮色漫进院子时,周伯像往常一样提着灯笼去巡夜。
他跛脚的声响刚消失在角门,苏昭便推开窗,指尖在机关鸟的铜簧上一弹。
木鸟扑棱棱振翅,尾羽扫过裴砚的手背,朝着废井方向掠去。
裴砚望着夜色里那点黑影,摸出怀里半块残卷。
月光透过窗纸,在"血契共生"四个字上投下阴影,而更远的地方,废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——像是有什么东西,被人从井下拖了上来。
机关鸟的振翅声在夜色里渐弱时,苏昭正跪坐在窗台上。
木鸟尾羽嵌着的微型铜镜随着飞行角度偏移,将井下画面投映在她掌心的羊皮卷上——那团暗青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混着碎木屑堆成半人高的小山,最上面还压着半枚残章,"砚"字的右半边被火药蹭得模糊,却足够让她认出方砚舟的私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