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溪像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,连拖鞋都没穿稳就往楼下冲。
可跑到楼梯半截,她又猛地停住脚步,手紧紧抓着栏杆。
男人现在是什么态度?
还在生早上的气吗?
会不会看到她就皱起眉头,用那种冰冷的语气赶她回房?
正忐忑着,楼下传来脚步声。她深吸一口气,从栏杆缝隙往下看——
贺鸣远正站在客厅中央,脱下沾着晨露的外套,脸上竟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四目相对的瞬间,男人不仅没回避,反而笑着朝她走过来,脚步轻快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争执。
他走到楼梯口,抬起手轻轻拨弄着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刘海,指尖带着微凉的晨露气息,“小犟种,醒了?”
林溪彻底错愕了,嘴巴张了张,半天没说出一个字。
这态度,和清晨那个决绝离开的男人判若两人。
“昨晚是父亲不对。”贺鸣远的声音放得很柔,带着点歉意,“喝多了就对你凶,以后不会了。”
女孩更是说不出话,只能呆呆地看着他。
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,在他肩头镀上一层金边,脸上的刀疤似乎都柔和了许多。
更让她震惊的是,男人竟毫不避讳地走上前,牵起她的手,拉着她往她房间走。
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,温暖而坚定,那些刻意的回避、僵硬的距离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“好好打扮打扮。”走到她的房门口,贺鸣远松开手,语气轻松,“中午有客人来洋房,我也该收拾一下自己了。”
女孩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,指尖微微发颤,“谁啊?”
男人转身的动作顿了顿,回过头时,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,说出的话却像惊雷般炸响在她耳边,“当然是我女朋友啊。”
林溪的脑子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她看着男人的背影,嘴唇动了动,一个名字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来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程月……”
没有回应。
卧室的门轻轻关上,隔绝了两个世界。
女孩僵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
刚才那短暂的温情,原来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。
他不是不生气,只是用了更残忍的方式——
用“女朋友”这个称呼,给她的幻想判了死刑。
阁楼里的纠结、楼梯上的期待,在这一刻碎得彻底。
她缓缓蹲下身,抱住膝盖,下巴抵着膝盖骨,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,砸在光洁的地板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原来,他说的“以后不会了”,是不会再对她发脾气,而不是不会推开她。
因为没有必要。
楼下的挂钟敲了十下,清脆的声响像锤子,一下下砸在林溪的心上。
她知道,该去打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