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我不走。"林雪的抗拒突然激烈起来,膝盖撞翻搪瓷盘的力度经过精确计算,金属落地的脆响完美掩盖了纸条滑入他口袋的沙沙声,程墨白的指腹擦过纸条边缘,那些不规则的锯齿突然刺痛了他,最小的齿距只有五毫米,是孩子们用裁纸刀手工撕出的痕迹,教会孤儿院收养的大屠杀遇害者孩子们,此刻正在地下室里用同样的方法制作绷带。
药架最上层的棕色玻璃瓶突然摇晃起来,某种粘稠液体顺着瓶壁缓缓下滑,程墨白趁机抓住她的左手,婚戒在阴影中闪过一道冷光,这枚改造过的戒指内壁新增了螺旋凹槽,缩微胶片如同蝴蝶翅膀般蜷曲其中,林雪的无名指关节泛红,冰水浸泡导致戒指收缩的证明,程墨白甚至计算了体温回升后金属膨胀的系数。
"戴着它!"这句命令裹挟着青霉素药瓶落地的破碎声,林雪尝到了金属的味道,戒指表面的"白雪"二字刻痕太深,在她上颚留下清晰的压痕,这原本是程墨白在瑞士定制的婚戒,内圈本应刻着"1936.4.12"的婚期,如今却被改造成情报容器。
走廊的脚步声在三米外停顿,程墨白掐住她下巴的动作看似凶狠,拇指指腹却在她的唇上快速敲击:"·—······"(含住),林雪的瞳孔骤然收缩,这个指令只在最危急时使用,她咬破舌尖的力度恰到好处,鲜血刚好浸湿戒指而不致呛咳,金属滑过喉管的瞬间,她想起教会医院那台被拆解的X光机,松本永远想不到,有人能把情报藏在食道里。
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,程墨白摔门而出的力度震落了药架上的注射器,玻璃碎裂声中,他故意蹭到门框上的红药水,让领带染上刺目的猩红,松本的新任副官站在拐角处,目光扫过他凌乱的制服时,程墨白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,那里根本不存在口红的痕迹,但对方显然相信了这套精心设计的伪装。
“宫本君,松本少佐有事找你,请跟我走吧。”就在程墨白和副官擦肩而过的时候,副官对着程墨白说了这番话,程墨白点头示意明白,嘴里却用京都腔调抱怨:“八嘎,这些支那女人,总是不懂风情。”
副官猥琐的笑着:“是呀,宫本君,听说大黑所新来的江户姑娘很合你的胃口,有机会你一定要去试试。”“吆西,借你吉言,过几天,我请你,哈哈”程墨白强忍怒火表演着。
储藏室内,林雪跪在散落的药片间,她摸到一片阿司匹林药片,背面用针尖刻着一副微型地图,程墨白留给她的第二条撤离路线,这条路接应人是地工领导老周,窗外的梧桐树上,三只乌鸦忽然惊飞,随即传来六声乌鸦啼叫,这个数量是事先约定的信号,意味着"江裕号"货轮已在下关码头就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