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匠正用錾刀在虎首额间刻 “西征无敌” 四字,每笔深二分,宽三分,刻完后需嵌入赤铜丝 —— 这是西域传来的 “错金” 工艺,铜丝需先捶打成薄片,再剪成细条,“嵌入后要用木槌轻敲,” 周显示范,“让铜丝与铁纹严合,” 既防脱落,又显华贵。他拿起骨朵掂量:“重七斤三两,” 拔都身高八尺,臂力过人,这重量恰好顺手,“既要有礼器的威严,” 又不能像兵器般锋利,虎口的狼牙需磨去尖锋,“免得误伤,” 这是信物的分寸。
帖木儿千户捧着的狼血容器是牦牛皮缝制的,袋口用铜箍扎紧,血色暗红 —— 这是三日前猎的雪狼血,按古俗需用盐腌制,“每斤血掺三钱盐,” 他对萧虎解释,“能保鲜十日,” 若血质变黑则盟誓无效。甲士将血袋悬在坛边的阴凉处,离地三尺,既防雪水浸泡,又避阳光直射,“盟誓时需倒入青铜酒坛,” 与马奶酒按 “血一酒三” 比例调和,“饮此酒则天地鬼神共鉴,” 背盟者会遭 “断骨之疾”,这是草原流传千年的诅咒。
帖木儿掀开血袋一角,用银簪蘸血滴在白纸上,血晕边缘整齐,无发黑迹象:“雪狼血最烈,” 比羊血、马血更显诚意,拔都部以狼为图腾,见此血必动容。萧虎命人将酒坛备好,坛身刻 “日月同辉” 纹,这是汉蒙合璧的图案,“酒需用陈酿马奶酒,” 窖藏三年以上,“血腥味才不冲,” 他记得去年与术赤部盟誓,因用新酒调血,腥味太重,好些人饮后反胃。
拔都的使者昨日已抵斡耳朵,十匹河西骏马列在坛下待命,马鬃系着三尺红绸,随风飘动 —— 这是草原 “十马为聘” 的同盟礼俗,马需是三岁口的骟马,无杂毛,四蹄踏雪(蹄色纯白)。萧虎派耶律铸去查验马匹,“看马齿磨损度,” 耶律铸掰开马嘴,“三岁马齿如新月,” 若有老马充数,便是诚意不足。使者是拔都的堂弟别儿哥,身着锦袍,腰佩金带,见萧虎便行 “半跪礼”(草原对平级盟友的礼节):“我兄说,” 他递上拔都的亲笔信,“萧公若应盟,西征时愿为前部。”
别儿哥的随从捧着礼物:五张白狐皮、十斤琥珀、两柄波斯弯刀,按 “轻礼重情” 的规矩,贵重却不张扬。萧虎请使者观礼虎首骨朵,别儿哥抚摸虎首错金纹路,眼中闪过惊叹:“我兄见此信物,必知萧公真心,” 他主动提出查看盟书条款,对 “非战时不抽分” 无异议,却在 “粮草支援” 处停顿:“需注明‘汉地粮草每年不超五千石’,” 怕萧虎以此拿捏。萧虎笑答:“可添‘按需调拨’,” 既应了他的要求,又留了活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