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风林,雪色沉沉。
一辆无旗漆车行于林间,轱辘碾雪,铁链轻响,像临死前的最后喘息。
一阵锥痛猝然炸裂于眉心,萧然猛地睁眼,手臂微动,链环铮然作响。
他被锁在囚车中,动弹不得。
铁链从肩贯腕,缠至腰腹,与车壁紧扣。
他轻轻一挣,肩骨顿响,痛得视线一黑。
“哈……”
他低声一笑,却透着血与寒。
“林婉柔……好一个林娘娘。”
耳边传来窃窃私语。
“他怎么醒了?”
“估计药力散了些。”
“别紧张,只要毒不解,他就算醒着也是废人。”
是陌生的声音——低沉、讥诮、带着几分懒散戏谑的口气。
车厢木壁之外,一人立于车沿,身披天都内卫之甲,胸前铭有赤纹金雀,那是摄政皇妃亲卫统领的象征。
他名宋元修,掌天都九门巡卫与特赦杀令,乃是林婉柔的亲信。
自从齐仲海离开后,他逐渐成为了林婉柔最信任的内卫统领。
此刻,他正微俯身,看着车中那一身狼狈却依旧挺拔如山的男人,眼角带笑,语气却冰凉:
“呦,这不是大梁的‘废太子’萧景玄吗?”
“叱咤北境、横扫南境、好不威风?!”
“呵,现在倒像极了一只被拔了牙的狗崽子,被林娘娘装在笼中、送回天都,供人参观。”
萧然静静盯着宋元修,嘴角缓缓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。
那不是笑,是在记住一个人该死的模样。
那目光,不带一丝起伏,却让宋元修忽而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——
车厢内,铁链轻响。
萧然手腕几不可察地微动,指节扣住链环缝隙,缓慢摩挲,悄然寻着铁锁的重心与松动点。
他在算——从苏醒到现在,马车共转了六次弯,第三次颠簸最大;窗外鸟鸣曾中断两次,疑有高坡地形。
若要动手,需三息之内破锁、控局、拔刃。机会只有一次。
他知道毒尚未解,穴道仍封。
但他也知道。
若能撑过前三息,哪怕只能动一根指头,他就有机会,让这个姓宋的,在马车上断气。
因为他感觉到了,手枪还在自己的身上,只要有这东西在,他根本不怕这人。
想到这,他的目光不由得带着深深的杀意,让人不寒而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