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望着天边微弱的星光,良久无语。
“你们都走得真快。”
她低声喃喃,眼神却没有怨意,只有一点藏不住的疲惫。那是将整座府邸扛在肩上,却没人替她卸下的一点痛。
她把银环扣在指间转了转,忽然轻笑出声,笑意却苦涩,“一个疯子出京杀人,一个疯子化名潜军……我倒是成了最后那个留下来守摊子的。”
她抬头看向远处宫墙。
“好啊……你们放心去赌,我在这等你们回来。”
风起,灯灭。
她起身,衣袂轻扬,只留下一片冷光融进黑夜。
——
几日后。
天都,午后。
江水缓缓流过云桥东岸,数十辆马车鱼贯而入,行商旗帜飘扬于车辕之上。
一位脸上刀疤纵横的中年汉子翻身下马,目光扫过桥头哨卫,压低了声音,朝随行伙计吩咐道:
“记住,我们此行是来交木料进贡,不是来找人——任何动静,都别惊了天都的人。”
随行人皆低头应是。
这人,正是马帮二当家,刀疤洛。
三年前,他曾是萧然北征时麾下最锋锐的马队军头,因受奸人诬陷而遭通缉,被迫脱军落草。
可他至今仍佩着那把铁链短斧——那是当年萧然亲手所赐。
“你替我带兵如斧破山,洛,该你为自己劈一条路。”——那句话,他一生未忘。
他神色寡淡如常,唯有每当夜幕将至、灯火初燃,他便独自登上江桥之顶,望向皇城深处。
哪怕是披着商旗、藏着身份,哪怕此行若被识破就得葬身天都,他也依旧来了。
只因那人,是他此生唯一认的殿下。
——
【青阳城·行辕工坊】
铁锤起,火光腾。
晨曦未破,整座工坊却早已轰鸣不息。
烈焰灼炉、炉火如龙,匠作如织,赤膊挥汗,数十柄巨锤轮番起落,火星四溅,击声如雷。
总匠师雄战亲自披甲入炉,面罩火光,臂若铁柱。
他身旁数十名年轻匠徒,目光紧盯他的每一锤每一斫,心中皆是压不住的肃然。
“加炭,再催风——再不快,来不及了!”他沉声喝道。
有匠徒忍不住低声问:“大匠,这些兵器……真要连夜赶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