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下官更知擅改军械图样,该当凌迟。"李如松抖开卷轴,宣德年间制式的三眼铳图纸上,铳管长度多出三寸,"二位不妨看看兵部存档,如今辽东卫所领的可是这般制式?"
窗外忽的掠过信鸽振翅声。萧珩的袖箭击落白羽鸽,足环上"肃州卫"的钢印犹带血痕。展开的密信只有八字:白粮船沉,漕银现莲。
"劳烦千户大人转告张首辅。"李如松将账本残页掷入炭盆,"这朝中要变天的,可不止辽东一处。"
通州码头的晨雾裹着漕粮霉味。沈惜棠的官船刚靠岸,便见漕运总督的猩红大氅迎风猎猎。
"沈佥事来得巧。"黄炳忠的护甲压得栈桥吱呀作响,"昨夜三艘白粮船沉在张家湾,打捞上来的......"他忽的掀开苫布,露出成箱泡发的官银,银锭上的莲花暗纹与顺天府刺客如出一辙。
萧珩的刀尖挑开银锭,内里流出的不是铅芯,而是漆黑的火药。"正统十四年的莲花火药。"他捻起些粉末轻嗅,"当年也先破紫荆关,靠的就是这批官银里的火药。"
漕运衙门的文吏突然暴起,袖中弩箭直指沈惜棠后心。萧珩旋身格挡的刹那,那文吏竟咬碎牙中毒囊,尸身坠河前嘶吼:"弥勒降世,明王重生!"
"不对。"沈惜棠的护腕暗箭射落河面浮尸,"正统年的白莲教众惯用梵语暗号,此人说的却是蒙语。"
午时的梆子未落,河道忽的掀起巨浪。二十艘蒙冲战船破雾而出,船首的八旗标志让黄炳忠瞬间瘫软:"建州......建州卫怎会出现在内河!"
建州卫的蒙冲战船撞碎晨雾时,沈惜棠的绣春刀已劈断三根缆绳。漕兵慌乱的脚步声中,她瞥见领头战船的撞角上,赫然镶着辽东总兵府的虎头徽。
"黄大人好手段。"萧珩的刀鞘抵住漕运总督的后腰,"连李家的战船都能放进通惠河。"
黄炳忠的护甲发出细碎颤响:"下官...下官实在不知......"话音未落,桅杆了望台上的漕兵突然中箭坠河,咽喉处插着的竟是建州卫特有的铁骨朵箭。
沈惜棠的护腕弩箭连发,击落两名跃上甲板的建州兵。尸首怀中的火折子滚落,引燃的却不是火药,而是浸透桐油的《九边图说》残页——宣府镇城墙的布防细节,正被火舌一寸寸吞噬。
"千户大人可瞧仔细了。"她扯下半张燃烧的图纸,"这墨迹未干,怕是兵部昨日的存档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