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哭?"夏金桂"啪"地拍了下桌子,"你且记着,你是爷们,她是外姓姑娘,你闹得越凶,越显得她理亏。
等她铺子关了,我让薛记分她两成利润,她还不得巴巴来谢你?"
贾悦听得心口发闷。
她原以为薛蟠只是被当枪使,此刻才知夏金桂连后手都备好了——既毁她名声,又断她生路,最后还要用薛家施舍的"恩情"踩她一头。
"吱呀"一声,门帘被风卷得更高了些。
贾悦看见夏金桂穿着蜜合色妆花褙子,腕上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,正捏着个香粉匣子往薛蟠怀里塞。
薛蟠抓耳挠腮,把匣子往桌上一丢,瓷盖"当啷"摔在地上,露出里面掺着红粉的香膏。
贾悦深吸一口气,提着竹篮跨进门槛。
"薛大哥哥早。"她声音轻得像晨雾里的雀儿,"我想着你爱吃蟹粉酥,特意让厨房蒸了趁热送来。"
薛蟠猛地站起身,撞得茶盏翻倒,茶水泼湿了前襟。
夏金桂转头时眼底闪过慌乱,很快又堆起笑:"五姑娘这是?
怎的穿得这般素净?"
"我本是来谢大哥哥的。"贾悦将竹篮放在桌上,蟹粉酥的甜香混着茶渍的苦涩在空气里蔓延,"上月赖家少奶奶说香粉过敏,我正愁查不出缘故,方才在门外听见夏姐姐说...是大哥哥帮我试了假方子?"
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香粉匣子,"这朱砂粉掺得妙,我回头让绣娘照着匣子样式做批新的,刻上'薛记特供',也算大哥哥帮我打响名声了。"
薛蟠涨红了脸,抓着后颈直跺脚:"五妹妹你别听那...那什么粉的,我、我就是...就是..."
"大哥哥别慌。"贾悦从袖中摸出帕子,替他擦了擦前襟的茶渍,"我知道你最护着妹妹们,上回宝姐姐病了,你大冷天去城外摘雪梅,这些我都记着呢。"
夏金桂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蜜合色褙子的牡丹暗纹被攥得皱成一团。
她刚要开口,贾悦已提起竹篮往门外走:"我先回去了,大哥哥记得趁热吃酥饼,凉了可就不香了。"
出了外书房,晨雾不知何时散了,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地上洒下金斑。
春杏从假山后跑出来,鬓边绢花歪得更厉害了:"姑娘,方才那夏奶奶的脸色...比我娘杀鸡时的血盆还吓人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