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殿血未干,宫墙外的风却卷来了新的腥味。
大公子继梁王位第三日,便下诏:
“自今而后,国子监并入稷下学宫,设文武二科,行考课黜陟之权;凡三品以上勋贵子弟,非经学宫稽核,不得荫官。”
诏书一出,朝野哗然。
有人击节——寒门自此有路;有人切齿——世阀百年根基,竟被一纸诏令连根撬动。......麟城旧衙,夜色如漆。一盏青灯,照出四壁森然卷宗。
芸汐披甲按剑,亲率白袍军将一箱箱账册、密信抬至院中。火焰腾起,纸灰如雪,映得她眼底一片冷冽。
“抄出来的证据,够让凌沧侯府九族连坐。”
她侧首,向阴影里的夏泽低声禀报:“可要......一并烧掉?”
夏泽指尖摩挲那枚刻着“稷”字的折扇,半晌才道:
“留一半,送到大公子案头;另一半——”
他语气淡漠,却带三分讥诮,“送到各大世家祠堂门口。让他们自己选。”
火光跳动,照出他覆眼白绫下的唇角,弧度薄而锋利。
......同一夜,大梁城西,旧戏台。红倚残柱,指尖绕着一缕断发。
“主上,”黑衣影卫单膝跪地,“凌沧侯府的暗线全断,‘血荆棘’十三支旗,已折其七。”
红低低笑了一声,嗓音里带着倦怠的沙哑:“折了便折了,旧旗不碎,新戏怎么开场?”
他抬眸,望向皇城方向,月色映进琥珀色瞳孔,像两汪凝固的血。
“告诉‘鬼面十二骑’剩下的六个——”
“三日后,稷下学宫落成典,我要听见第一声锣鼓。”......稷下学宫外,晨钟初鸣。新修的石坊高逾三丈,坊额“格物致知”四字,乃大公子手书。
坊下,却是一片剑拔弩张。
十几名华服少年被白袍军拦在阶外。
为首的是范阳卢氏的嫡子卢修,手执象牙折扇,眉眼倨傲:“我乃卢氏宗子,祖父配享太庙,你敢阻我?”
守阶的隋渊提剑而立,青衫猎猎,只回了四个字:“学宫重地,非试莫入。”
卢修怒极反笑:“一个瞎子弄出来的破书院,也配称学宫?我今日偏要踏进去,看你能奈我何!”
话音未落,扇骨“啪”地展开,竟是一柄薄刃暗器。
寒光一点,直取隋渊咽喉!
隋渊半步未退,剑未出鞘,指缝间剑气已掠空。
“叮——”
折扇寸寸碎裂,薄刃倒卷而回,擦着卢修鬓角飞过,削下一缕发丝。
卢修面色煞白,尚未来得及退,便听身后一道女声淡淡响起:
“卢氏子咆哮学宫,行刺夫子,按律——革除荫籍,贬为庶人,三代不得科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