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们的血脉在变薄。”阿禾的声音发颤,她捡起块灵珀碎片,对着光看,里面原本该有的草木精魄此刻只剩团黑影,“守林人代代减少,能引动的灵力越来越弱,同心契的力量撑不住了,才让噬灵虫破阵而出。”她突然想起什么,从藤筐里翻出片干枯的树叶,叶面上用灵血画着张地图,“这是奶奶临终前给我的,说枯荣涧最深处有座‘唤灵台’,台上的‘本源镜’能照出灵力衰竭的真相。”
越往涧底走,空气里的腥气越重。原本该随处可见的灵植,此刻只剩些枯黄的根茎,连最耐旱的“石上草”都蔫成了团灰絮。阿砚的木牌卷得更厉害了,边缘的碎末落在地上,竟像活物般蠕动着,化作细小的噬灵虫,只是刚爬两步就被他指尖渗出的金火燃成了灰烬——这是他为数不多能熟练使用的术法,“烬灭术”,以自身精血为引,能烧死低阶的邪祟。
唤灵台的石阶上长满了黑色的苔藓,踩上去滑腻腻的,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。台中央的本源镜蒙着层灰雾,镜面里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,而是片燃烧的森林:守林人举着骨刀与一群穿铁甲的人厮杀,养魂木在火里噼啪作响,有个铁甲兵举着锤子砸向块石碑,碑上的“同心契”三个字随着锤落,崩裂成无数碎片。
“是‘焚林之战’。”阿禾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族里的老人们说,那场仗打了三年,我们的人几乎死绝了,铁甲兵说我们与草木通灵是邪术,要把所有会唤灵术的人都烧死。”她指着镜中一个抱孩子的守林人,那人将孩子藏进树洞,自己举着燃烧的树枝冲向铁甲兵,“那是我的曾祖母,她死前用最后的灵力给树洞设了结界,才保住了一脉香火。”
本源镜的灰雾突然剧烈翻涌,镜面里的画面碎成无数片,重组出另一幅景象:当代的守林人在镇上的酒馆里喝酒,对着凡人吹嘘自己能唤来百鸟;有人用养魂木心做饰品卖钱,换回来的酒肉堆在林间,引来无数凡俗的苍蝇;还有个年轻的守林人对着块灵珀许愿,说“不想再守这破林子了,想跟镇上的姑娘去城里过好日子”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阿砚的木牌突然发出声脆响,裂开了道缝隙,“同心契的力量,不仅在于血脉,更在于心诚。我们这代人早就没了守林的初心,怨不得封印会破。”他看向台边的石槽,槽里积着厚厚的黑泥,泥里嵌着些碎骨,像是某种祭祀的残留物,“要重铸封印,得用‘诚心血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