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门后山的竹林里,沈冲正用竹刀削着第三十七根竹签。每根签子的尾端都刻着个极小的“杀”字,削到第七刀时,签尖会渗出层淡青色的汁液——这是唐门“淬毒术”的入门功夫,用晨露混着七种竹叶的汁液浸泡三日,方能让竹签见血封喉。他脚边的竹筐里已经堆了半筐签子,最底下的几根开始发黑,是毒性渐显的征兆。
“风字门的人在山下摆了茶摊。”杨烈踩着竹叶走来,玄色劲装的袖口沾着点暗红,他将个油纸包扔在石桌上,里面滚出三枚带血的铜钱,“昨儿夜里摸哨的弟兄没回来,这是在他尸身上找到的。风字门的‘听风术’比咱们预想的厉害,弟兄们刚摸到山腰,就被他们用‘透骨钉’钉在了树上,钉眼周围的皮肉都成了紫黑色,是‘牵机引’的毒。”
沈冲手里的竹签突然断裂,淬过毒的尖刺扎进掌心,他却像没察觉似的,盯着铜钱上的纹路:这是风字门的“催命钱”,每杀一个人就会在铜钱上刻道痕,三枚铜钱加起来共有二十七道痕,显然山下的茶摊不止是哨卡那么简单。他摸向腰间的唐门令牌,牌上的“影”字正在发烫,这是门内遇袭时的示警,烫得越厉害,说明敌人离得越近。
两人借着竹影的掩护往山下摸,刚过“断云桥”,就听见茶摊方向传来骰子落地的声音。三个穿青衫的汉子正围着张木桌赌钱,桌上的铜钱滚得叮当作响,其中一个独眼龙的腰间挂着串透骨钉,钉尾的红缨沾着些干枯的竹叶——正是唐门后山特有的“泪竹”叶。
沈冲的指尖扣住三根竹签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按照唐门的规矩,遇敌时需“藏影于形”,可那独眼龙把玩透骨钉的模样实在刺眼,他昨夜还和那没回来的弟兄一起喝了酒,弟兄说等这次任务结束,就娶山下杂货铺的寡妇。
“别急。”杨烈按住他的手腕,声音压得像风吹竹叶,“你看他们的脚。”三个青衫汉子的靴底沾着湿泥,泥里混着些白色的粉末,是风字门特有的“追踪粉”,遇汗即显,此刻正顺着他们的裤脚往下掉,在地上画出淡淡的轨迹,通向茶摊后的竹林。
竹林深处突然传来声闷响,像是什么重物落地。独眼龙突然笑了,露出颗金牙:“看来‘搜山犬’得手了。”他将透骨钉揣回腰间,“唐门的‘影杀术’是厉害,可遇上咱们的‘闻踪术’,跟没穿衣服似的。”另一个瘦高个接话:“等拿到‘丹噬’的配方,门主说了,把这破山头烧了喂狗。”
沈冲的掌心被竹签扎出血,血珠滴在泪竹叶上,竟让叶片微微蜷缩——这是“血引”的征兆,唐门子弟的血能与泪竹共鸣,此刻的异动说明附近有同门的尸身。他想起入门时师父说的话:“咱们唐门的人,死了也得拉个垫背的,要是连尸身都让人糟践,不如趁早脱了这身黑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