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……那咋办啊李郎中?”张寡妇急得直搓手。李郎中咬咬牙:“先试试生姜葱白汤,再用艾叶熏熏,看能不能逼出点汗。”
可这法子,对柱子不管用。喝了汤,熏了艾,柱子只打了两个喷嚏,依旧烧得糊涂,喘得更厉害了。
没过两天,石洼村就像被施了咒。东头的老槐树底下,蹲满了咳嗽的人;西头的窑洞群里,此起彼伏的喘息声比风声还密。有个刚娶媳妇的后生,前一天还在扫雪,第二天就瘫在炕上,说“骨头缝里全是冰碴子,动一下就疼”;最可怜的是村西的瞎眼奶奶,她看不清东西,只说“嗓子眼堵着冰,喘不上气”,摸她的手,冰得像井里的石头。
李郎中的药箱,三天就空了一半。他给每个人把脉,都是“浮紧脉”;看舌苔,都是“白腻苔”;问症状,都是“怕冷、无汗、咳喘”。他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了:用辣椒煮水灌,辣得人直吐,汗没出;用白酒擦身子,擦得皮肤发红,依旧冷;甚至让壮汉们喝烈酒,喝得醉醺醺的,也只出了点虚汗,风一吹又缩成一团。
“缺麻黄啊!”李郎中坐在自家窑洞门口,望着漫天的雪,药箱敞着,里面空荡荡的。他想起年轻时,他爹曾说:“石洼村背靠雁门,风寒最烈,得备足麻黄,那是‘挡箭牌’。”可今年春天闹旱灾,他只顾着采治中暑的药,把麻黄的事忘了。
“李叔,要不……试试山神爷?”有村民提议,“去山神庙烧点香,求山神爷显灵?”李郎中摇摇头:“山神爷保不了咱,真能救咱的,是能发汗的药。”
这时,村口传来一阵哭喊声——柱子的气息越来越弱,张寡妇抱着他,眼泪冻成了冰珠。李郎中赶紧起身,心里像被雪堵着:再找不到药,这娃怕是熬不过今晚了。
第二章:老汉忆旧,“节节”藏生机
就在李郎中急得团团转时,王老汉背着猎枪,跺着脚上的雪,进了李郎中的窑洞。
王老汉的胡子上挂着冰碴,猎枪上的雪还没化。他往炕沿上一坐,掏出烟袋,却没点,只是说:“李郎中,我想起个东西,说不定能管用。”
“啥东西?”李郎中眼睛一亮。
“后山阴坡上,有种草,”王老汉磕了磕烟袋锅,慢悠悠地说,“长得不高,也就半人来高,茎秆一节一节的,像串起来的小竹筒,叶子细得像针,灰不溜秋的,石洼人叫它‘节节草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