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年后,这丛川芎的根须已串起半亩地,与地头的厚朴根缠在一处。厚朴的皮粗如老树皮,川芎的根润如凝脂,王伯说:“厚朴能下气,芎能行气,俩在土里‘说话’,这片地的气就顺了。”那时的人还不知道,百年后,这些“共气”的草木,会被写进竹简,成为“川产药材”的最早注脚。
第二回 四时顺道 采收有章
蜀地的药农,懂川芎比懂节气还准。王伯教王仲:“春分看芽,芽紫者性烈;夏至看叶,叶卷者气足;霜降看根,根圆者力厚;冬至看窖,窖润者性柔。”
春分刚过,王仲跟着父亲去薅草。川芎的新芽刚顶出土,紫莹莹的,像被晨露染过。“这时的芽不能碰,”王伯按住他的手,“木气刚生,根还没稳,碰了就泄了升发的劲。”他指着旁边的蜀椒,“你看蜀椒,春芽也是紫的,俩都是得木气早的,所以能治‘风病’。”
夏至的川芎田,像铺了层绿锦。叶片蜷曲如胡荽,边缘的锯齿沾着露水,太阳一晒,辛香混着蜀椒的麻味,能呛得人打喷嚏。王伯带着王仲给川芎培土,“火行正盛,根在土里长,得给它垫点松针,隔热。”他抓起一把红土,“这土性温,配着松针的燥,能让根长得更实——就像人夏天得穿透气的衣裳。”
霜降是采收的好日子。王伯的木锄比别家的轻,挖出来的川芎根圆鼓鼓的,皮上带着红土的印子。“你看这根,”他托在手里,“断面油点密的,像星星,这是火气足;纹路顺的,像岷江的水,这是水气匀。”挖出来的川芎,先在田埂上晒三日,让红土的气收一收;再挂在屋檐下阴干七日,让蜀地的风匀一匀辛香;最后用桑皮纸包好,埋在铺着蜀椒叶的地窖里,“蜀椒叶能护着它的香,到明年开春,药性都不会减。”
冬至前,王伯会留些小根,埋在朝南的暖窖里。“冬藏的根,辛里带点甜,”他给卧病的邻居张婆送了些,“炖羊肉吃,能治你这腿冷的毛病。”张婆吃了半月,果然能下床了,说:“这根比炭火还暖,揣在怀里都热乎。”王仲看着窖里的川芎,忽然明白:“爹,这草的性子,跟咱蜀地的节气一模一样,春生、夏长、秋收、冬藏,一点不含糊。”
第三回 椒芎同伍 简载初方
汉初的成都,有座“药市”,每月初三开集。王伯带着窖藏的川芎去赶集,总能遇见卖蜀椒的李屠户——李屠户的蜀椒采自郫县山,皮红、籽黑,麻味能透三层纸。“王伯,今天换点啥?”李屠户掂着川芎,“昨天有个樵夫,进山冻着了,腿肿得像冬瓜,正需要你这芎配我的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