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依古丽突然想起什么,从马鞍袋里掏出个羊皮筒,里面是边疆牧民手绘的唐卡 —— 顾承川戴着白大褂,背后是展翅的雄鹰,下方用藏文写着 “生命的守护者”。“他们说,” 她的睫毛沾着细沙,“这是第一个被画进唐卡的汉族医生。”
仪式前三天,李小南带着团队布置场地。他坚持将主背景设为青岩村的晒谷场照片,顾承川蹲在中间,周围围着笑闹的孩子,身后是新落成的卫生室。“这里,” 他指着照片角落,“是顾主任第一次教虎娃摸脉搏的地方。”
纪念册的最后一页留白,李小南盯着空白处,突然提笔写下:“您教会我们,医学不是冰冷的公式,是把每个患者的名字,都刻进生命的年轮。” 他不知道,此刻在千里之外的青岩村,虎娃正带着孩子们折千纸鹤,准备挂满仪式现场的许愿树。
退休仪式前夜,李小南独自留在会议室。他抚摸着展柜里的旧物:顾承川的白大褂袖口磨出毛边,手术鞋的鞋底薄得能看见纹路,就连那支退休文件上的钢笔,笔帽都缺了个角。当灯光熄灭时,他看见纪念册封面的烫金字在黑暗中发亮 ——“仁心永动:顾承川从医纪实”。
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张大妈拄着拐杖站在门口,胸前的人工心脏检测仪闪着微光。“小李啊,” 老人递上包得严实的布包,里面是双千层底布鞋,“给顾大夫的,他那双皮鞋早该换了。” 李小南接过布鞋,感受到鞋底凹凸的针脚,突然想起顾承川常说:“医者的路,要走得稳,更要走得暖。”
当第一缕阳光爬上纪念册的封面,李小南看着团队熬红的双眼,突然明白:这场仪式不是告别,而是将顾承川用三十年光阴书写的医者仁心,化作种子,埋进每个参与者的心里。就像青岩村的溪流,无论流向何方,始终带着泥土的温度,奔向生命的海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