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以指腹摩挲哨口,按照古调轻轻吹出一段低频颤音——音波几不可闻,却让灵犀琴腹再次微震。
回应来自西厢。
那是一间空置多年的偏房,尘封已久。
牛俊逸悄然推门而入,月光斜照,只见韩烈盘坐于地,背对房门,肩头微颤。
他耳道渗血,手中死死攥着那枚女童所赠铜牌,指节发白,身体不时抽搐,仿佛在与某种无形之音搏斗。
“韩烈。”牛俊逸低声唤。
韩烈猛然回头,双目布满血丝,瞳孔涣散,口中喃喃:“他们在念……我的名字……一遍又一遍……说我背叛了誓约……说我该死……”
牛俊逸心头一凛。
这不是幻听,是控心之音,是借铜牌将记忆与罪责编织成咒,从内部瓦解意志。
他迅速取出铜哨,以哨口轻点韩烈肩井穴。
一声极轻的嗡鸣荡开,韩烈浑身一震,终于昏死过去。
麴云凰闻讯赶来,眸光如刃。
她一声令下,西厢立刻被浸药麻布层层封死,窗缝门隙不留一丝空隙。
她取灵犀琴置于门外,指尖轻拨,一缕清音流转而出——醒神引。
音波如水,缓缓压制住房内那股阴冷扭曲的声浪。
她亲自入内,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寒光,刺破韩烈指尖,鲜血滴落于铜牌之上。
刹那间,铜牌幽光大盛!
光影浮动,竟在空中投出一幅画面——枯井深处,湿苔遍布,石壁上密密麻麻嵌着数十枚“静”字铜牌,排列成环形音阵,中央一具盘坐尸骨,衣袍残破,面容枯槁,手中紧握一块玉珏残片,正是先帝贴身内侍总管的信物!
而那尸骨耳道深处,竟缠绕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铜线,连接着每一块铜牌,仿佛整座井底,是一具以死人之躯搭建的听音中枢。
牛俊逸瞳孔骤缩,声音几乎从齿缝挤出:“他没死……当年不是被毒杀,是自愿假死,把自己炼成了‘音枢’。用死人的耳朵,听活人的心声,用亡者的寂静,掌控生者的言语。”
堂内死寂。
麴云凰盯着那幽光中的尸骨,指尖缓缓收紧。
原来如此——他们烧的,只是外壳。
真正的“静”,从未被摧毁。
它藏在井底,藏在血里,藏在每一个曾被种下铜牌的人心中。
而她手中的灵犀幻音诀,既是破局之钥,也是最危险的火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