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果粉,优质君迁子才有的。”王宁将配好的药材包进棉纸,用红绳系成十字结,“过几日霜降,正是采摘的好时候,到时候带你去。”他把药包递给李婶,又嘱咐,“每日一剂,水煎温服,记得空腹喝。”
李婶攥着药包往外走时,正撞见回春堂的孙玉国站在街角。他穿着件宝蓝色绸缎马褂,袖口镶着金边,手里把玩着串油亮的核桃,看见李婶手里的棉纸包,嘴角撇出个讥讽的弧度:“王宁又拿些野果子糊弄人?他那百草堂,怕是连正经药材都凑不齐了。”
李婶没接话,低着头快步走过。孙玉国身后的刘二狗凑上来,一脸谄媚:“掌柜的,要不我去东山坡把那些君迁子都摘了?让他百草堂连野果子都没得用。”他穿着件打补丁的短衫,袖口沾着黑乎乎的污渍,说话时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。
“蠢货。”孙玉国踹了他一脚,核桃在掌心转得更快,“要让他知道,这黑枣入药根本行不通。”他眯起眼看向百草堂的方向,阳光反射在他油亮的发辫上,“等着瞧,过几日有他好看的。”
此时的百草堂里,王雪正踮脚够着药柜顶层的《本草纲目》,书页翻开在“君迁子”那页,墨迹里印着“味甘涩,性平,主补虚劳,益气力”的字样。王宁看着妹妹认真的侧脸,忽然想起十年前,正是母亲用君迁子煮的粥,把病中的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他伸手拂过竹匾里的黑枣,果实表面的白粉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,像撒在时光里的星辰。
霜降头一日,晨雾还没散尽,赵伯就拄着枣木拐杖站在了百草堂门口。他穿着件灰布棉袍,领口磨得发亮,颧骨上两团不正常的潮红,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般断断续续。门“吱呀”一声开时,王雪正背着采药篓往外走,粗布裙摆扫过门槛上的青苔,篓子里的小锄子晃出金属的冷光。
“赵伯您来啦?”王雪把篓子往门后一靠,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,“我哥正在炮制新采的君迁子呢。”她伸手去扶老人,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,才发现他指节处缠着圈发黑的布条——那是前日砍柴时被树枝划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