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前,我们是商人,求的是利。但是从今天起,我们得换个活法了。”
“你记着,现在,我们和那位余大人,是在一条船上。不,我们是被他用金链子拴在了一艘马上就要撞向冰山的大船上!要么,我们想办法帮他把冰山撞碎,大家一起活;要么,就等着船毁人亡,一起沉到这冰冷刺骨的水里去,连个声响都听不见。”
“要么不动,要动,就玩把大的!”
常乐直起身,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:“别废话了,天亮之前,我要看到所有铺子都挂上粮铺的招牌,所有粮食都堆满仓库!一个时辰后,我亲自去巡视!”
钱忠感受着那语气中的决绝,浑身一颤,知道再劝无用。他咬了咬牙,从地上一跃而起,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。
“是!侯爷!小人……这就去办!”
说罢,他揣着那封足以搅动京城粮价的手令,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府外的黑暗之中。
与永安侯府那略带悲壮的孤注一掷不同,玉国公府此刻,宛如一架被彻底激活的、无比精密的战争机器。
府中上下,灯火通明,亮如白昼。
数百名仆役、管事、账房先生穿梭于庭院与廊道之间,脚步匆匆,却忙而不乱。
一辆辆沉重的四轮大车从后门鱼贯而出,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,发出沉闷而有力的“咯吱”声,汇成了一首令人心悸的交响曲。
须眉商会的最高层,那间只属于萧雨微的观星阁内,同样亮着灯。
萧雨微并未安睡。
她一袭素白长裙,立于一张巨大的京城舆图之前。图上,用朱笔密密麻麻地标注出了一个个位置。
“大小姐,”贴身侍女云舒端上一碗刚刚温好的燕窝,“夜深了,您已经盯着这图看了一个时辰了。”
萧雨微没有回头,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,轻轻划过舆图上,从“平章事府”到“靖王府”的那条线,指尖的动作,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。
“云舒,你说……他现在,在做什么呢?”她轻声问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云舒一怔,随即明白过来,也跟着笑道:“余大人算无遗策,想必早已安歇,只等明日看一场好戏了。”
“不,”萧雨微摇了摇头,那双清亮的眸子里,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芒,“他不会睡的。他此刻,一定也在某个地方,像我们一样,注视着这片即将被点燃的夜空。”
她转过身,从云舒手中接过燕窝,却并未喝,只是捧着,感受着那份温热。
“他既然敢画下这张能撑破天的大饼,就一定备好了能烙熟它的铁锅。而我们萧家,要做那烧得最旺的一把火。”
“传我的令,”萧雨微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阁楼内外,“城中二十二间粮铺,备粮三十万石。除了原有的铺面,将我们名下所有空置的院落、商铺,甚至戏楼,但凡能堆粮、能卖粮的地方,全部利用起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