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从嘉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嘉奖武彦晖,赐爵厚赏,虔州军民一体安抚,税赋酌情减免。庐州及新附各州,亦照此例。”
“南汉残余之地,着令秦再雄加快清剿步伐,务必在开春前彻底平定,勿使生乱。”
“至于江宁方向……”
李从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“传檄四方,昭告天下,凡愿弃暗投明、保境安民者,本王必以国士待之,保其富贵,全其军民!”
“诺!”
“明年初春,着手收复武昌各地,派遣卢郢立即带兵进驻庐州,全面防御。”
众人齐声应命,声音中充满了昂扬的斗志。
光州、荆南、庐州、虔州,四处发兵,定能够快速收复武昌……。
夜色渐深,潭州城的灯火次第熄灭,唯有永定军节度使府的书房,灯火长明。
李从嘉独自立于地图前,手指在代表江宁的那一点上轻轻敲击着。
窗外,似乎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细雪,无声地覆盖着这片即将迎来更大变局的山河。
他知道,与兄长李弘冀的最终对决,已随着虔州的易帜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而他精心编织的那张无形之网,正越收越紧。
可想而知李弘冀也在调兵遣将,准备攻打庐州,守卫武昌。
而李从嘉则打算守卫庐州,攻打武昌,宛如敌我双方都有地域插入了彼此的辖区。
还剩下一个多月时间,双方都在厉兵秣马,等待一场大战。
双方彼此都称对方为叛贼。
正如大唐香积寺之战,谁赢了谁是大唐正统,赌上性命,谁输谁是叛军,史书盖棺定论,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结果。
连日的风雪过后,难得一个晴日,暖阳透过精致的窗棂,慵懒地洒在永定军节度使府邸的后院暖阁内。
紧绷的弓弦仿佛也在此刻稍作松弛。
李从嘉褪去了戎装与朝服,仅着一身舒适的锦袍,难得享受这片刻的宁静。
暖阁内炭盆烧得正旺,驱散了冬日的寒意。
周娥皇抱着咿呀学语的长子李仲衍,眉眼间尽是温柔慈爱,正轻声细语地教他辨认画册上的小兽。
黄莹儿小腹已微微隆起,孕态明显,正斜倚在软榻上,手中拿着几张墨迹未干的图纸细细审阅。
虽因身子不便不再亲临工坊,但这督造军械、革新器具的重任,她在家中依然一丝不苟地担着,是李从嘉不可或缺的贤内助。
徐蕊儿则看着咿咿呀呀的小安南,脸上带着笑,可那笑意深处,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