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敲打着市局大楼的玻璃幕墙,徐麟盯着办公桌上那份盖着鲜红印章的停职通知书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。窗外的霓虹在雨帘中碎成光斑,像极了昨晚执法记录仪里跳动的红光——187mg/100ml的酒精含量,在暴雨夜的监控画面里格外刺眼。
“徐麟。”周正的声音冷得像冰锥,将黑色封皮的停职文件拍在他面前,“匿名举报涉及廉政问题,即日起配合调查。”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刑侦支队长今天反常地戴着皮手套,指节敲击桌面时发出闷闷的响,“警官证收走,直到调查结束。”
金属物件滑入抽屉的轻响让徐麟瞳孔微缩。他看着周正的手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警官证,突然注意到对方无名指内侧有块新结的痂——昨晚在王强车祸现场,他曾拽住周正的手腕追问监控备份,难道那时留下的擦伤?
“周队,王强的血检报告……”徐麟话未说完,就被对方截断。
“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。”周正转身时,警服下摆扫过桌角的相框——那是三个月前他和王强在交警队庆功宴上的合影,老大哥拍着他肩膀笑出满脸褶子,说要把女儿嫁给这小子。此刻相框倒扣着,玻璃边缘凝着水珠,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渍。
抽屉突然发出轻响。徐麟下意识按住,掌心触到个棱角分明的物件。等周正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,他才缓缓抽出——是个沾满泥点的牛皮纸袋,封口处用红绳系着死结,像极了小时候奶奶用来装平安符的样式。
尸检报告甩在桌面的声音比雨声更刺耳。“急性心力衰竭”四个字印在A4纸上,墨迹被水渍晕开成诡异的形状。死亡时间:2025年4月29日23:40——正是他亲手给王强戴上手铐的四十分钟后。徐麟的指尖突然颤抖,他想起王强被押上警车时,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去查档案室第三排第三个抽屉……”
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,他抓起纸袋冲向地下停车场。雨水顺着雨棚滴落,在车灯划过时凝成银线,恍如十年前那场夺走他双亲的车祸现场。奔驰而过的救护车鸣笛刺破雨幕,徐麟摸着口袋里那半枚青铜扣,金属边缘的刻痕扎进掌心——内侧的“永生”二字还带着体温,和暗网直播案里从档案室掉落的碎片纹路分毫不差。
殡仪馆的停尸房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霉味混合的气息。管理员是个驼背老人,指甲缝里嵌着紫黑污渍,像是长期接触防腐药剂的痕迹。“王警官攥得可紧了。”老人递过证物袋时,袖口滑下寸许,露出小臂上褪色的刺青——一条缠绕青铜鼎的蛇。
青铜扣在掌心泛着冷光,徐麟突然想起道士说过的话:“凡触碰过鼎的人,最终都会变成它的祭品。”三个月前在城中村,那道士将符咒塞进他手里时,袖口滑落的烧伤疤痕形如鼎纹,和停尸房冰柜上的锈迹竟完全重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