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比谁都清楚,京营的士兵看似人数不少,实则鱼龙混杂:有世袭军户,世代靠着当兵混饭吃,早就没了军人的血性;有勋贵子弟,把京营当成混资历、谋官职的跳板,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,根本不懂得如何打仗;还有些老弱残兵,年纪一大把,身体虚弱,连武器都扛不动,却还占着军队的编制,领取军饷。这样的军队,若是不彻底整顿,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。
此刻,看到一群陌生的将官走到阵列前,这些京营士兵大多满脸漠视,甚至有人还在交头接耳、嬉笑打闹,完全没把孙应元等人放在眼里。在他们看来,能统领京营的,历来都是像成国公朱纯臣这样的功勋之后,孙应元出身普通,靠着军功一步步爬上来,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;更何况,他们早就习惯了松散的生活,根本不愿接受严格的训练与纪律约束。
孙应元何等老练,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心思。他在阵列前站定,目光如同寒冬里的利刃,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士兵,声音洪亮如钟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威武大将军皇太子有令:即日起,取缔神机营、五军营的原有编制,两营合并,组建‘龙腾军’!本将孙应元,奉皇太子之命,任龙腾军统领!自今日起,所有人都要严格遵守军纪,服从本将的命令,刻苦训练,备战杀敌!若是有谁敢违抗命令、违反军纪,休怪本将军法无情!”
“胡闹!简直是胡闹!”孙应元话音未落,三个身着精致铠甲、面色倨傲的千户便从阵列中跳了出来,为首一人是英国公的旁支子弟张昊,他指着孙应元的鼻子,怒声喝道:“神机营、五军营乃是洪武大帝与成祖皇帝亲手建立的精锐之师,传承两百多年,岂能说取缔就取缔?你们这是违背祖制!是对先祖的不敬!我们不同意!兄弟们,你们说对不对?”
“不同意!反对违背祖制!我们不接受这个什么‘龙腾军’!”阵列中立即响起一片附和声,不少士兵跟着起哄,原本就混乱的队伍变得更加嘈杂,甚至有人开始推搡身边的士兵,场面一度失控。
这三个千户都是世袭罔替的勋贵子弟,祖上曾是大明的伯爵、侯爵,只因不是嫡长子,无法继承爵位,才来京营混日子、谋个一官半职。平日里,他们与成国公朱纯臣交往密切,靠着朱纯臣的庇护,在京营中作威作福,克扣军饷、欺压普通士兵是家常便饭,早已习惯了这种松散、特权的生活。如今突然来了个“外人”当统领,还要取缔他们赖以生存的编制,打破他们的特权,自然要跳出来反对,试图用“祖制”来压制孙应元。
孙应元冷冷地看着他们,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,语气不带一丝感情:“本将的命令,乃是威武大将军皇太子亲自下达的,代表的是朝廷的意志!军人以服从为天职,你们有何资格质疑皇太子的决定?有何资格谈论‘祖制’?”
他目光一沉,厉声质问道:“你们当中,有谁杀过流寇?有谁和建奴打过仗?有谁为大明立下过半点功劳?若是没有,就少拿‘祖制’说事!别以为靠着祖上的功劳,就能在京营中混吃等死、作威作福!如今建奴肆虐、流寇横行,大明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,朝廷需要的是能打仗、敢打仗的精锐之师,不是你们这些只会享乐、毫无用处的废物!”
他话音刚落,阵列中又有两百多人站了出来,个个昂首挺胸,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,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。其中一人高声喊道:“我们就是不同意!除非皇太子亲自来下令,否则谁来都不好使!你一个小小的勇卫营统领,也配指挥我们京营的将士?简直是笑话!”
就在这时,朱慈烺的声音突然从阅兵台上传来,冰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如同冬日里的寒风,瞬间压过了阵列中的嘈杂声:“没有人强留你们。既然反对改制,不愿服从军纪,那就全部驱逐出京营!国朝养了你们两百年,不是让你们躺在祖上的功劳簿上混日子的!不是让你们拿着朝廷的军饷,却不为朝廷效力的!”
那些反对者听到皇太子的声音,先是愣了一下,没想到皇太子会亲自开口;随即有人壮着胆子反驳,试图用“祖制”来逼迫朱慈烺让步:“殿下!此举违背祖制,乃是不仁不忠不孝之举!臣等恳请殿下收回成命,恢复神机营、五军营的编制,任用功勋之后统领京营,以慰先祖在天之灵!”
“你们反对个鸟!”朱慈烺勃然大怒,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,从腰间掏出那把随身携带的驳壳枪,枪口对准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千户,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。“砰砰”两枪,子弹如同闪电般射出,瞬间击穿了两人的脑袋。鲜血和脑浆喷溅而出,溅在周围士兵的身上、脸上,原本嘈杂的校场,瞬间变得鸦雀无声,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议地看着阅兵台上那个年仅七岁的皇太子。谁也没想到,这位被外界称为“小杀星”的皇太子,竟然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,而且还杀得如此干脆利落,连一点犹豫都没有!那些原本还在起哄的士兵,瞬间闭上了嘴巴,脸上的不屑变成了惊恐,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,生怕下一颗子弹会射向自己。
“小杀星果然名不虚传……一言不合就杀人,简直是魔鬼化身!”有人在心里暗自嘀咕,看向朱慈烺的眼神中,充满了恐惧,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。
朱慈烺握着驳壳枪,枪口再次对准阵列中的反对者,又“砰砰”开了两枪。这一次,子弹没有打向人,而是擦着几人的头皮飞过,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。冰冷的枪口、刺鼻的火药味,让那些反对者瞬间清醒过来,意识到眼前的皇太子不是在开玩笑,而是真的会杀人!
朱慈烺冷冷地说道:“还有谁想反对?都给本宫站出来!寸功未立,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、质疑本宫的决定?再有违抗命令者,不仅要被驱逐出京营,还要抄家灭族,杀无赦!本宫说到做到,绝不姑息!”
这下,再也没人敢吱声了。那些原本还想反抗的勋贵子弟和世袭军户,一想到“抄家灭族”四个字,顿时吓得两腿发软,脸色惨白,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。他们可以不在乎京营的编制,可以不在乎军饷,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,不能不在乎家族的存亡。若是真的惹怒了皇太子,别说自己会死,整个家族都会跟着遭殃,这是他们绝不能承受的后果。
很快,神枢营与东宫卫队的将士们一拥而上,手持兵器,快步走到那些反对者面前,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。按照朱慈烺的命令,这些反对者每人先打二十军棍,以示惩戒,然后再驱逐出京营,永远不得录用。
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勋贵子弟,此刻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,只能被士兵们按在地上,趴在冰冷的地面上,任由士兵们挥舞着军棍狠狠抽打在自己的背上、屁股上。“啪!啪!啪!”清脆的棍击声与凄厉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,回荡在整个校场上,给其他京营士兵带来了极大的震慑。他们终于明白,这位皇太子是来真的,京营的天,要变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