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！”
桑青倒没有多惊慌，从小厮手里接过常备的药丸喂给辛和钰。
“刚才马车上就见您脸色不对，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。”
说来也是奇，辛和钰多年胃疾，在外这段时日，没有石斛茶、羊乳羹，反而一次也没发过病。
众人忙着要将送去松岚苑休息，辛和钰摆摆手，“不用，我歇歇就好，一会儿还要向祖母与父亲问安。”
他就近在花厅坐了会儿，丫鬟端来凉米油，这是辛家时时刻刻都不缺的，为的就是给辛和钰养胃。
只有辛和钰知道，他哪里是胃疾？分明是心疾。
用了几口米油，腹内绞痛终于松缓了些。辛和钰用帕子细细擦去额角细汗，再起身时，又是那个矜傲的富贵郎君。
这个时辰，辛老太爷必定在书房。辛和钰去问安时，老人家刚放下提斗。
再过几日就到耳顺之年的辛家老祖宗，年轻时混迹朝堂，是辛家在圣前的口舌耳目，拉拢的人脉、谋求的经营，让辛家再有个五十年都能稳坐高台。
他膝下三子，其余两个都跟着他在京城常住，只有长子辛腾云，也就是辛和钰的父亲，是在他入朝之前就生在墨州的。为了巩固这一支在墨州的地位，自小就没和父亲有太过来往。
所以辛和钰对这位祖父，其实也不亲的。
不过老祖宗终归是辛家的大功臣，有权规训辛家的任何一个晚辈。
多年为官的他喜怒不形于色，在辛和钰这个并不亲厚的孙子面前，更是不苟言笑。
“这些时日，在外头都忙了些什么？”
辛和钰躬身，“孙儿没征得祖父与父亲同意，就擅自在外逗留这么久，实属不该，下次再不会犯了。说来也是偶然，原本只是想去静山出游一日，没想到正好遇到案子。”
发现柳三娘尸首、追查村妇失踪还有钱府之事，他都说了，绝无诓骗。唯独被凌初推下山崖这一段，被他改成了自己失足还拉着凌初垫背。
当时跟着他的都是亲信，他们的嘴没那么松。
辛老太爷是何等精明之人，一双苍老的眼却不浑浊，反而亮得吓人。
“你带着那么多人，还能在深山失足？那些饭桶都干什么去了？”
辛和钰赔笑，“孙儿向来任性，他们哪里管得住？桑青也是劝了许久，可孙儿难得游山，实在听不进去。”
“哼。”辛老太爷甚为不满，“任性妄为、刚愎自用！你这种性子日后如何能成事！”
辛和钰的腰弯得更低，“祖父息怒，不过孙儿还是做出了些功绩的，连破两桩奇案！祖父，这可是个为辛家立名的好机会啊。”
“辛家的名声还需要你一个毛头小子来立？”
嘴上这么说着，辛老太爷的怒气却消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