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杳杳伏在温潆棠的脑袋上,小小的身体紧贴着主人冰凉的脸颊,琥珀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脚下这条蜿蜿蜒蜒的小路。小路隐没在愈发浓稠的雾气里,两侧是扭曲盘绕的古老藤蔓和湿滑的岩壁,散发着泥土与某种腐朽气息混合的味道。在时杳杳有限的认知里,这条路的尽头,仿佛连接着一个吞噬光明的巨口,散发着令它本能战栗的恐怖气息。
温延珏和红绡的身影,连同那令人窒息的大祭司,早已消失在另一条通往部落深处的岔路。此刻,这条通往圣泉的小径上,只剩下他们。
温潆棠和陈情并肩走着,两个人的情绪比之前,缓和了许多。
几个身着赭色麻衣的祭司如同无声的幽灵,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。他们的脚步轻得诡异,脸上涂抹的纹路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阴森。
前方,一个提着小小红灯的身影在引路。那是个和温潆棠年纪相仿的小姑娘,同样穿着赭色的祭司服,脸上涂抹着简单的纹路。她身形单薄,步伐却异常平稳,手中的红灯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橘红色光芒,在浓雾中撕开一小片可见的范围,照亮脚下湿滑的石径。她始终低着头,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,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,那红灯是她唯一的世界。
“嗒…嗒…嗒…”
寂静的山路上,只有他们几人轻微的脚步声、温潆棠压抑的呼吸声,以及红灯下小姑娘那规律到近乎刻板的脚步声在回荡。
“阿棠,阿棠...”时杳杳在脑海中呼唤着,“圣泉是什么?很可怕吗?”
许久之后,时杳杳的脑海中响起了一声叹息,透着绝望和恐惧——
“那是由灵棠的汁液汇聚而成的一片泉水,圣洁而灼热。”
“听起来不像是恐怖的东西...”
温潆棠沉默了一会儿,声音再想起的那一刻,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悲凉,“是的,它看起来…纯净得如同水晶,散发着灵棠的光辉,温暖得像是能融化一切寒冷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回忆那深入骨髓的恐怖体验。
“可是杳杳,”温潆棠的声音在时杳杳的意识里陡然变得尖锐,“那是存满了神性的泉水,对于拥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来说,是比鸩尾还要毒的毒药!”
“当你踏入其中…”温潆棠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,“它不会像普通的毒那样让你痛苦地死去。不…它更残忍。它会温柔地、缓慢地…剥离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