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后,山里的温度降得厉害。林墨把父亲的遗体停放在堂屋,点了两根白烛。烛光摇曳,把他的影子映在墙上,像个孤独的舞者。
张奶奶端来一碗热粥:“趁热喝了,守夜耗体力。”
“张奶奶,我爹他……”林墨的声音哽咽着。
“你爹这几年不容易啊。”张奶奶叹了口气,“前年上山采药摔断了腿,躺了三个月。去年又查出肺上有毛病,舍不得花钱治,就自己采些草药糊弄着。”
林墨的心像被针扎着疼。他在城里开了家小公司,不算大富大贵,但也足够让父亲安享晚年。可父亲总说:“我在山里住惯了,城里的楼太高,喘不过气。”他以为父亲是真的喜欢山里的清净,却没想过是自己忽略了太多。
“他总跟我们念叨,说你在城里打拼不容易,怕给你添麻烦。”张奶奶抹着眼泪,“前阵子他咳得厉害,我们劝他给你打电话,他说你忙,不能耽误你。”
林墨想起自己每次打电话,总是匆匆说几句就挂了,理由不是开会就是应酬。他以为给父亲寄钱就是尽孝,却忘了父亲最想要的不过是陪他说说话。
后半夜,他听见院子里有响动,出去一看,月光下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姑娘,手里拎着个竹篮。
“你是谁?”林墨警惕地问。
姑娘转过身,脸上带着浅浅的梨涡:“我是阿月,张奶奶让我送些纸钱过来。”
月光洒在她脸上,皮肤白得像玉。林墨觉得她有些眼熟,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接过竹篮,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,冰凉冰凉的。
“节哀。”阿月说完,转身走进夜色里,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中。
第四章 葬礼
葬礼办得很简单,村里的人都来帮忙。林墨跪在灵前,听着哀乐声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下葬那天,阿月又来了,帮着张奶奶烧纸钱。她的动作很轻柔,烧完的纸灰被风吹起来,落在她红色的衣襟上,像撒了把碎雪。
“你认识我爹?”林墨忍不住问。
阿月点点头:“林伯经常帮我家挑水。”
林墨这才想起,小时候隔壁住着个姓月的人家,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,总爱跟在他身后喊“墨哥哥”。后来那家人搬走了,他也就渐渐忘了。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