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回时手腕一翻,轻松避开,将簪子握在掌心,看着妹妹急赤白脸的样子,笑意更深:“急什么?曹梓岳为人稳重,武艺也还过得去,如今在县衙当差,前途也算光明。依我看,是个良配。”
“良配?!”燕倾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气得直跳脚,“谁要配他!我才不要成亲!把簪子还我!我这就去砸他脸上!”
她扑过去,不管不顾地抓住燕回时的手腕,用力去掰他的手指,要把簪子抢回来。
燕回时也不跟她硬抢,顺势松开了手。
燕倾城一把夺回簪子,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她狠狠瞪了燕回时一眼,眼圈都有些发红,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,转身又像来时一样,一阵风似的冲出了书房,脚步声咚咚咚地远去。
书房里安静下来。燕回时看着妹妹消失的方向,无奈地摇了摇头,嘴角的笑意却未散。
这丫头,炸火药时天不怕地不怕,被支簪子就慌成这样。
沈嘉岁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书房门口,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。
她缓步走进来,目光扫过燕回时带笑的脸。
“看来,不止火药成了。”她淡淡开口,走到窗边,望向燕倾城跑远的方向。
院墙外,似乎还能听到那带着羞恼的脚步声。
燕回时走到她身边,与她并肩而立,望着窗外暮色渐起的天色,轻声道:“是啊。惊雷响了,这丫头的心,怕是也要乱了。”
沈嘉岁没有接话,只是静静看着。
庭院里,那棵新移栽不久的海棠树,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着细嫩的枝条。
……
十一月的颍州,空气中竟还残留着一丝微燥的暖意,全然不似北方此时已该有的凛冽。
晨光熹微,城西大营辕门外,一股尘烟由远及近,滚滚而来。
蹄声沉闷如雷,又密集如雨点敲打大地,席卷至营门前。
六百匹雄骏的西北战马,鬃毛被汗水黏成一绺绺,口鼻喷着粗重的白气,强健的肌肉在油亮的皮毛下滚动,带着野性与风沙磨砺出的剽悍。
马背上,押运的骑兵们亦是风尘仆仆,脸上刻满长途奔波的疲惫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永定侯沈文渊耗费重金,历经艰险从西北购来的八百匹良驹,一路穿山越岭,遭遇盗匪,病死损伤,硬生生折损了二百匹,终于将剩下的这六百匹,送到了女儿沈嘉岁的手中。
营门大开,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们爆发出低吼。
沈嘉岁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,立于营门高台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