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张蹲在土堆上,汗珠子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。七月的太阳毒得能把人晒脱层皮,他抹了把脖子上的汗,冲着底下吼:"李二狗!让你挖排水沟,你他妈刨出个古墓来干啥?"
坑底的李二狗拄着铁锹直喘气:"张头儿,这底下真邪乎!"他跺了跺脚,铁锹尖戳在青砖上发出闷响,"您瞅瞅这砖缝,比王会计贴的瓷砖还齐整,再往下挖保不齐得见棺材板..."
"放你娘的屁!"老张把烟头往地上一摔,水泥地面滋啦冒起一撮白烟。他顺着竹梯子往下爬,安全帽磕在青砖墓顶上发出"咚咚"的闷响。手电筒光柱扫过潮湿的墓壁,几块褪色的壁画突然晃进视线——穿长裙的古代宫女排着队往地宫深处走。
老张后脖颈子突然窜起一股凉气,正要扭头骂人,脚底下"咔嚓"踩碎块东西。手电筒往下一照,半截森白的腿骨正卡在砖缝里,胫骨上还套着个锈成绿色的铜环。
"张头儿!"上面突然传来会计老王杀猪似的尖叫,"市里文物局来电话了!说咱们这是破坏文物,要判刑的!"
当晚十点,工地值班室的破风扇"咯吱咯吱"转着。老张盯着桌上发黄的《施工许可证》,手指头把烟灰缸敲得当当响:"他奶奶的,停工一天就得赔八万..."墙角突然传来"咯嘣"一声,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。
"谁?"老张抄起墙角的铁管,手电筒光扫过堆满水泥袋的角落。会计老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,半瓶二锅头从手里滚出去,在水泥地上划出条亮晶晶的痕迹。
老张刚要骂人,突然听见外面传来"沙沙"的脚步声。他扒着窗户往外瞅,月光底下,李二狗佝偻着背正往古墓方向走,手里还拎着个鼓囊囊的麻袋。
"狗日的想偷文物!"老张抄起手电筒就往外冲。夜风卷着沙土迷了眼,等他跑到基坑边上,只见李二狗的背影正往墓道深处钻,安全帽上沾的夜光贴纸在黑暗里一跳一跳的。
"给老子站住!"老张顺着竹梯往下爬,手电筒光扫过墓道墙壁,白天看见的宫女壁画全变成了空荡荡的窟窿——那些彩绘的人像全都不见了。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,他突然听见前面传来"咯吱咯吱"的咀嚼声。
转过弯道,李二狗正蹲在棺材边上啃鸡腿,油乎乎的手往棺材板上抹:"张头儿,这棺材里全是宝贝..."他突然嘿嘿笑起来,嘴角咧到耳根子,"您看这金镯子,比王会计他媳妇戴的还粗..."